王簡之入了廳堂,和謝尚書說了會兒話,言談間涉及婚事細節。
慶安帝着人悄悄給王簡之遞話,要他儘快迎娶林小姐,成家立業。
話雖說得好聽,卻夾雜着慶安帝的私心,初韞的婚事儘早落定,他纔好放心,也叫燕瑾瑜死心。
王簡之爲王家昭雪一事奔忙,不論是藉着墨書公子的身份拉攏有可能幫助王家、攻訐蔣家的朝臣,還是暗自引導萬民情願書書就。
樁樁件件,凡燕瑾瑜不便出面的,都由他去辦,他忙得不得旋踵,加上燕瑾瑜也沒有把自己情感私事隨便說出去的癖好,是故王簡之竟對燕瑾瑜喜歡初韞這件事一無所知。
如今燕瑾瑜被慶安帝留在宮中,他就這件兒女私事更無從得知。
知曉慶安帝賜婚,只以爲這是慶安帝給他的補償,又聽賜婚對象是初韞,王簡之心中歡喜不足爲外人道。
送走了宣旨的公公,王簡之攜人去街上採買衣料、首飾一應禮物,滿滿當當幾箱子,珠光寶氣,甚是喜人。
一切收拾妥當,他方帶着人前往謝府。
未來姑爺來了,謝老夫人沒有不見的道理。
謝尚書與王簡之話畢,不過一盞茶的功夫,便有僕人來請王簡之去青松堂。
“賢侄,與我同去吧。”謝尚書滿臉笑意。
說起來王簡之已是侯爺,雖是小輩,謝尚書也該尊稱他一聲侯爺,但王簡之有意給初韞親人留下好印象,再三央求謝尚書只將他看做小輩,莫要生分纔好。
謝尚書推脫不過,滿口應下,心中對王簡之說不出的滿意。
這位王家遺孤,雖然陰差陽錯做了十多年侯府庶子,待人接物上卻很周全,又兼眼明心亮,舉手投足自有風流,對初韞還有救命之恩,實在是個良配。
王簡之也算有本事,謝尚書浸銀官場十數年,能得他認可的人卻不多。
主人滿意,客人懂事,一時間賓主皆宜。
“世叔請。”王簡之道。
兩人一起去了青松堂。
相看未來姑爺,除了要看他的人品家世,相貌也是不可缺少的一環。
更何況在謝家老夫人、兩個舅母眼中,初韞的樣貌實在出挑,在京中年歲相近的貴女中,再沒有比她模樣更好的了。
如此,王簡之的樣貌勢必不能普通,如果只是眉眼齊全,中規中矩的長相,也是委屈她們家姑娘。
懷着這樣的心思,謝家女主人們雖人手一杯茶捧在手中,眼睛卻都瞧着門口,只等王簡之來了,好好瞧他一番。
於是王簡之將將跨入房門,便收到好幾道目光的打量。
他迎着衆人的目光,款款而入,身着雪白色長衫,頭戴白玉發冠,眸底清澈,劍眉星目,端的是一副翩翩公子模樣。
皚皚似松間白雪,氣質乾淨,恍若謫仙。
看了這樣貌,謝老夫人、兩個舅母的心便落了大半。
這樣的長相,這樣清澈的眉眼,怎麼看都不會是不入流的人。
謝老夫人笑着起身,“小侯爺。”
梁氏、陸氏跟着起身。
王簡之不敢受她的禮,忙道:“老夫人不必多禮,小輩該給您請安。”
一行人相互說着問好的話。
謝老夫人挑揀了些問題問過王簡之,王簡之一一回話。
說話間,處處透露着對初韞的尊重,又道自己家中沒有長輩,婚禮一事還要仰仗謝老夫人和謝家兩位夫人,如果有什麼要求,儘可以和他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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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老夫人原就是爲了看看王簡之對初韞的態度,現在瞧他這麼看重婚事,心也大安,與王簡之說話便越發和藹,打心底裏對王簡之生了幾分好感。
王簡之漸漸收服了謝家人的心,得了他們的信任。
而被謝老夫人特意叫來青松堂偏廳等着的初韞卻有些意興闌珊。
“阿姐,那位王公子生得好俊俏,奶奶她們好像很喜歡他。”梳着雙環髻,身穿鵝黃色衣裙的謝姝月樂顛顛跑到初韞身邊,開口道。
她仗着年紀小,悄悄出了偏廳,就躲在兩廳之間的屏風後頭聽屋裏大人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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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着王簡之生得不俗,廳堂裏的人都融洽相處,謝姝月心裏也爲初韞高興,便想着來給她報喜。
她是好意,人又爛漫,初韞瞧見她亮晶晶的眸子,心中的苦澀微微散去,揚起笑容,“喫點點心,可別出去了,被你孃親看到,說不得罰你抄書。”
謝姝月吐了吐舌頭,“好。”
而後乖乖坐下,拿起桌子上的點心小口喫起來。
一旁的謝舒雅端正坐着,聽初韞這般說,放下手中的刺繡,道:“我瞧你不高興,是對這位王公子不滿意嗎?”
謝老夫人叫初韞來這裏,就是想讓她相看王簡之。
尋常女子,未婚夫婿來了家中,又有長輩給方便,總要像謝姝月那樣出去看上一眼,瞧瞧他的談吐、樣貌。
像初韞這樣毫不感興趣,一動不動坐在椅子上,半分不在乎未來夫婿是何模樣、是何談吐的姑娘少之又少。
除非她對這位夫婿並不滿意,懶得去看。
謝姝雅以己度人,方有此問。
謝姝雅不像謝姝月那麼好打發,初韞看向她,道:“不是的,王公子對我有救命之恩,我對他沒什麼不滿意的,只是我從沒想過嫁他,驟然與他有了婚約,還需時間接受。”
謝姝雅笑道:“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若是你不喜歡他,以後的日子可要難捱。
如果只是一時接受不了婚事,捨不得家人,都是正常的,我也曾這樣忐忑過,怕離了父母親人,去了別家,應付不來,可我們總要把這難關跨過去。
不管怎麼說,謝家永遠都是你的倚仗,你還有我們這些親人,這樣想想,心裏會不會好受些。”
謝姝雅以爲初韞是出現了新嫁娘都有的害怕不捨,情真心切地勸着初韞,剖心置腹將自己的心得體會說出來,初韞自然領情,伸出手來,握住謝舒雅的手。
“妹妹知道了,姐姐放心吧。”
謝姝雅拍拍初韞的手,微微頷首,一切盡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