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溟風恰好出現，他看着景奕驚慌的模樣，心下一震，跪在景奕身前，哀求，“尊上，取血之事事不宜遲，請尊上儘快行動。”
溟風冷眼看着景奕和之歲相處的點點滴滴，直覺景奕不會願意對之歲下手，心中焦急萬分。
想到尊上毫不避諱地把之歲帶到這裏，還讓自己故意給他們製造單獨相處的機會，溟風的心微微發顫，他們的君王不該是這副樣子。
景奕冷着臉，看着溟風的眼中閃過一抹殺意，久久無話。
“尊上，謝若初已經醒了，他下令一定要找到妖界公主，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溟風把剛剛得到的情報講給景奕聽。
景奕總算明白爲什麼之歲的記憶封印爲什麼會鬆動，崑崙鏡擅造夢境，謝若初想要醒來必定要付出不小得代價，想必他此刻正身受重傷，封印纔會變弱。
“屬下知道尊上不忍心傷害慕姑娘，可是您想想，謝若初無情道大成，實力更上一層樓，如果您不能恢復實力，要怎麼保護慕姑娘？更何況，謝若初現在身負重傷，正是我魔族重振雄風的好時機。”溟風故意刺激景奕。
他知道景奕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有人把之歲從他身邊搶走。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本尊要殺謝若初，還必須挑他病弱的時候嗎？”景奕聲音冰冷，眼神不善地盯着溟風。
“屬下絕沒有這個意思。”溟風大驚，以頭磕地，“屬下的意思是尊上想殺謝若初雖然易如反掌，可他畢竟難纏，如果能趁他此刻病弱一舉要了他的命，您就可以早日和慕姑娘相守了。”
“尊上，仙界和妖界的貴族這些年耽於享樂，連謝若初身邊的事我們都能隨意探查，可想而知他們有多無能昏聵，現在正是魔界雪恨的好時機啊。”
景奕眉心緊皺，還是無話，但看向溟風的眼神已經沒有那麼冰冷。
“尊上，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慕姑娘一心愛慕您，她一定願意爲了您獻出心頭血，只要我們把她瞞得好好的，她就不會知道您騙了她，她一定還會像現在一樣愛您。”
“尊上，難道您不想知道慕姑娘願不願意爲了您付出性命的代價嗎？”
溟風每一句都說到了景奕的心坎上。
他不能容忍謝若初佔了他的上風，不能容忍謝若初把之歲從他身邊搶走，但其實比起這些，他更想知道之歲會不會爲了他，甘願獻出心頭血。
他想成爲之歲最重要的人。
之歲畢竟在人間的時候喜歡過謝若初，這件事於景奕而言，如鯁在喉。
之歲失去了記憶，忘記了和謝若初在人間相處的點點滴滴，所以纔會對謝若初那麼冷漠，萬一她想起和謝若初在人間的感情，心軟了怎麼辦？
他絕不允許這樣的事發生。
景奕回身，看向屋子，似乎想透過門板看到之歲，眼神晦暗不明。
“好，你安排一下，按之前的計劃行動。”
他的聲音很輕，甚至微微發顫，卻帶着不容人質疑的堅定。
歲歲，不要怪我，我只是想知道你到底有多愛我，我只是想和你永遠在一起。
*
半個時辰前，青月宮
謝若初躺在牀上，面帶微笑。
在崑崙鏡的夢境中，謝若初和月月相伴相守了一世又一世。
除了最初幾次月月不太對勁以外，後來每一次謝若初都會順利和月月成親。
他帶着月月在木屋外種滿迎春花，每逢春日，大片大片的迎春花開得絢爛，月月便會和他在滿園的花叢中捉迷藏。
他也會和月月一起去摘草藥，月月會耐心地教他怎麼辨別草藥，告訴他每一種草藥是什麼名字，有什麼藥性。
他們去過很多地方，見過很多人和事，始終保持着初心，深愛對方。
他們相互扶持，直到頭髮花白，一同死去。
就這樣，謝若初在一遍一遍的輪迴中迷失自己，和月月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他都細細放在心上，不願錯過。
他在夢境中越陷越深，不願醒來。
到最後，他甚至分不清這一切到底是他的一場夢，還是他真的和月月有了這般美滿的未來。
但他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如果這真的只是一場夢，請讓他永遠也別醒過來。
不過之歲不會讓他如願。
她假裝睡着，騙過景奕，來到了謝若初的夢中，進入了“月月”的身體。
彼時他正站在花叢中央，一臉笑意地看着之歲，“月月，你笑一笑，我爲你作畫。”
滿地的迎春花，在陽光底下折射出動人的光彩，謝若初的眼中蘊滿柔情，面色柔和，和之歲最後印象中瘋癲發狂的他很不一樣，可見這段時日他生活得很開心。
以至於他都忘記了他曾親手殺死過摯愛。
或者說他根本沒有忘記，只是下意識地忽略了這件事。
之歲看着他的笑容，眼中閃過諷刺，你忘了也沒關係，我會讓你全部都想起來的。
之歲微笑着，慢慢走向謝若初。
“有什麼事嗎？月月，不是說想讓我爲你作畫嗎？”謝若初聲音溫柔，詢問着之歲。
之歲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靜靜地看着他，眼神平淡，滿是涼薄。
謝若初不解，“月月，你怎麼不說話？”
之歲還是不理他。
謝若初被之歲看得心中發毛，他極力壓下不好的念頭，保持着笑容。
“是不是身體不太舒服？不然今天我們不畫了，我先送你回房。”
謝若初撫住之歲的手，想送她回房。
之歲一把拂落他的手，冷冷地看着他。
謝若初看着自己被之歲拂落的手，眼中閃過不可思議，他不明白之歲怎麼忽然像是換了一個人，變得那麼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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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向之歲，想說什麼，卻在見到之歲冰冷的眼神時，猛地頓住，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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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他皺起眉，聲音低啞。
這樣的淡漠的神情，這樣冰冷的眼神，根本不可能是他的月月，只能是最初一直毀他夢境的人。
“你到底是誰？”謝若初低吼出聲。
“我是誰？你難道看不出來嗎？”之歲諷刺一笑，眉眼間凝着一層冰霜。
“我是你的月月啊！”之歲湊近謝若初，在他耳邊呢喃，像是在述說什麼情話。
“你胡說！你怎麼可能是我的月月。”謝若初厲喝，猛地推開之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