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宴西毫無感情的話狠狠地砸在許詩涵的心上。
縱然知道他說的是實話。
但是這話由她說出口着實傷了她的心。
她不知道三年時間可以讓一個人改變這麼大,以前他是萬分不會這麼對自己的。
可見他對於自己隱瞞死亡真相有多恨。
許詩涵一廂情願認爲他對自己冷腔冷調是因爲她的隱瞞,而非其他原因。
畢竟車禍前他還不允許她分手,而且還因爲她讓那個女人坐了牢。
所以她有信心挽回他。
只要那些真相不被他知道。
紀宴西冷眼掃過眼前這一家三口,胸口鬱結難舒。
畢竟是曾經交往過的人,也不能眼睜睜看着她走投無路,便冷聲道,“這間公寓你們可以繼續住,但是每個月必須交租金。你也可以繼續去當演員,就如你說的,用工資來還。”
許詩涵聽明白了他的意思。
擡手抹了眼淚,欣喜道,“你這是願意幫忙了?”
紀宴西冷着臉沒說話。
許詩涵露出笑顏,“謝謝你,宴西。”
她就說,他對自己還是有感情的。
無論自己遇到什麼麻煩,他還是會幫自己。就算心裏對她有點怨。
但是沒關係,只要她盡力去補救,遲早有點一天,他還是會回到自己身邊的。
許詩涵內心篤定地想着。
然而紀宴西接下來一句,讓她的笑容徹底凝結在臉上。
“這是最後一次,以後是死是活我不會再管。”
說完,再也不看他們一眼,轉身離開了公寓,保鏢們也跟着離開。
原本吵鬧雜亂的環境一下子安靜下來。
許詩涵怔忪地站在原地,許久才反應過來,心裏一急,追了出去。
在他上車前,終於攔住他。
許詩涵捂住劇烈跳動的心,臉上表情悽然,“宴西,你……不再愛我了嗎?”
她站在車門前,微喘着問出口。
紀宴西坐在後座,身體靠在後座,露出半張俊臉。
站在許詩涵的角度只能看到他微微勾起的脣角,接着薄脣微啓,用着最平常的語氣說着最冷心的話,“你不覺得這個問題問得太晚了些嗎?”
心臟像被刀子劃過,她蒼白着臉,嘴脣抖動,“你是愛上她了嗎?”
像是被提到了不可觸碰的禁忌,他原本勾着的脣瞬間繃直,“你沒資格提她。關門!”
許詩涵僵着不動。
“不要讓我說第二次!”
車門前的身體搖搖欲墜,可依然倔強地不肯放開。
紀宴西朝副駕上的保鏢看了一眼,保鏢立刻接收到指令,下了車一把拽開許詩涵放在車門上的手。
許詩涵被推開了兩步,整個人陷入一種混沌的狀態,直到車子離開,她都沒有回過神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意識到紀宴西說了什麼,整個人崩潰的大哭起來。
……
溫南檸登了機,心情一直處於低落的狀態,整個人顯得懶懶的提不起勁兒。
飛機起飛前給季呈留了言,便關機了。
頭等艙艙位是紀宴西定的,他沒來,身邊的座位空着。
怕自己胡思亂想,她剛纔在機場買了一本書,此時飛行已經平穩,她便拿出來看。
然而沒看完一頁,一個清越的聲音在頭頂響起,“我可以坐這裏嗎?”
溫南檸擡眸一看,略訝異道,“你怎麼會……?”
陳凌珏笑了笑,“沒趕上前面那班機。”
真的假的?
溫南檸很懷疑。
但也不至於自戀到認爲他是因爲自己才改了這個航班。
“紀宴西沒來?”
溫南檸頓了下,“嗯,他有事。這是他的座位,你可以坐。”
陳凌珏坐了下來,“臨時買不到頭等,剛纔上來的時候就看到你了,想着過來打聲招呼,沒想到還能有個空座。”
他說話間招來乘務員,“麻煩升個艙。”
“不用啊,他沒來,你不必……”
溫南檸想說沒必要浪費這個錢。
卻被陳凌珏打斷,“我還不至於貪這個便宜,若是被紀宴西那人知道,指不定要笑我三年。”
溫南檸杏眼微彎,倒也沒再阻止。
他們兩個真是上輩子的冤家。
明明是一起長大的,卻互看不順眼,遇見了不是互懟就是打架。
真是特殊的緣分。
“畫室現在怎麼樣?一直沒去看過。”辦好升艙後,陳凌珏找了個話題。
既然要聊天,溫南檸便合上手中的書,“還行吧,剛開始有點措手不及的,過段時間就能穩定下來了。”
“聽季小叔說你還自己畫?”
“嗯,本來想着賣知名畫家的畫的,但目前來看好像自己的畫更受歡迎一點,可能更接地氣吧,最近便畫得多了些。”
陳凌珏想了想,“我有個同學,她在法國辦過展覽,應該會有一些資源,你如果有興趣的話飛機落地後我把她微信推給你。”
https://www.power1678.com/ 繁星小說
“好啊。”溫南檸欣喜。
如今她接的都是從社交媒體來的散單,並不能長期保證穩定量。
自己缺少人脈資源,尤其是相關專業方面的。
陳凌珏能介紹,當然是最好不過的。
因爲這個,兩人似乎有了些共同語言,加上陳凌珏也曾學過好多年的繪畫,在英國留學期間還選修過藝術史,更是一度沉迷過高迪建築。
![]() |
兩人天南海北地聊,三個小時的航程倒也很快就過去。
季呈來接,得知紀宴西有事,並沒有說什麼,接了兩人回榮園。
季呈四十歲生日並沒有大操大辦,僅是家裏人一起吃了頓飯。
至於請陳凌珏,也是因爲他這兩天正好在深城有事。
孟嫺這次倒是沒出現。
溫南檸趁着給禮物的機會湊過去悄悄問他,誰知季呈故意板着臉敲了敲她腦袋,叫她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
她哪裏有管,只是想打趣他一下。
一家人高高興興吃了飯,結束後,陳凌珏要去酒店,臨走前,季呈邀請他參加明天的研討會,是關於深城未來發展,陳凌珏在深城有項目,自然一口應下。
季呈今天沒住在家裏,臨走前交代溫南檸明天也要去參加研討會。
雖然溫南檸覺得自己肯定聽不懂,但舅舅的場總是要捧的,於是保證會參加。
季呈走後,她陪兩老說了一晚上的話,等老人眯着眼犯困了纔回了房。
她洗漱完已經十點多了,上了牀猶豫再三給紀宴西打了個電話。
打通了但沒人接。
她想了想給他發了個微信,“明天可能要晚上纔回,定好時間再和你說。”
發完她按滅了屏幕就睡了。
半夜裏,她被電話吵醒,迷迷糊糊地摸到手機滑開放置耳邊,“喂。”
“吵醒你了?”
紀宴西聲音很沉,周圍似靜似吵。
那吵鬧聲離得有點遠,但他周圍是安靜的。
“嗯。”她咕噥一聲,又翻了個身,半睡半醒地問道,“這麼晚了還在外面嗎?”
“嗯,和飛繁他們在外面。”
溫南檸沒有完全清醒,腦子反應也有點慢,一下子不知道說什麼。
見她沉默,紀宴西又低低地道,“抱歉今天沒有陪你去,舅舅有沒有說什麼?”
“沒有。”
這是他第三次說抱歉。
溫南檸皺了皺眉,終於清醒了點,“你喝酒了?”
不然不會這麼反常。
他喝了酒說話纔會這麼溫吞。
“一點點。”他老實交代。
溫南檸忍不住提醒,“早點回家,讓明犀去接你。”
“嗯。”他很乖地回答。
溫南檸等了半天也沒等到他說掛電話。
彼此沉默着,安靜到能聽到對方的呼吸聲。
他嘆了口氣,低低沉沉的傾訴,“我想你。”
想她又怕見到她。
一見到她,他就會想到因爲許詩涵,因爲他,她受了多大的難。
怕她不會原諒自己。
怕她知道許詩涵沒死後遷怒他從而離開他。
一想到這些,他就覺得一口氣喘不上來。
“我想你了。”他又說了一遍。
溫南檸有些驚訝。
紀宴西素來是大開大合的人,別看他如此,說這麼直白的甜言蜜語卻是少之又少。
再說不過離開幾個小時而已。
但因爲這句話,溫南檸鬱悶了一天的心情莫名好了。
她彎了彎脣,“早點回家休息,我明天就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