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眠移開視線:“眼睛看直只能說明我視力正常。”
“看來你視力挺好啊。”謝沉嶼從她身側慢悠悠經過,“千里眼學妹。”
“……”
謝沉嶼進浴室洗澡,莊眠去了書房。她在書桌前坐下,打開電腦。屏幕散發的幽藍光線,映亮她精緻的面容。
莊眠決定從商業層面着手調查龐自勵。
上流社會的人,大多數都經不起審查。
搜到龐自勵的商業版圖,莊眠瘦長漂亮的手指搭至觸控板滑動,放大股權結構圖。
屏幕上的線條縱橫交錯,彷彿一張精心編織的蛛網。
她重點關注由龐自勵名義持股的幾家公司,把可疑的代持關係標記爲紅色。
接着,莊眠調出境外公司註冊信息,映入眼簾的是熟悉的BVI、開曼羣島字樣。
不少企業家經常用離岸架構來隱藏真實的交易。
切換至司法風險的檢索,借款合同糾紛和股權轉讓糾紛相關的案件有十幾條。
莊眠身子稍微前傾,詳細審閱每條判決文書,右手執筆偶爾在本子上記錄重點信息。
片刻,她又打了兩通電話,請人幫忙查點資料。
時間差不多,莊眠合上電腦,返回臥室的時候,謝沉嶼已經洗完澡了,穿着質地精貴的墨色真絲睡衣。
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把衣服搬來了她家。
莊眠裝作沒看見,拿上睡衣進浴室。
等她洗好澡出來,謝沉嶼正慵懶鬆弛地半靠在牀頭,骨節分明的手翻閱她放在牀頭櫃上的書。
“過來。”他眼也沒擡,嗓音低懶。
莊眠總覺得這場景哪裏不對勁,但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她走過去掀被褥,男人強有力的手臂環過來,徑直將她帶進他懷裏。
“你現在就要睡?”莊眠問。
“看會兒書。”謝沉嶼下巴輕蹭她蓬鬆柔軟的發頂,手臂自然地摟着她的腰,把書籍展示在兩人面前。
莊眠瞥一眼他手上的書,轉頭對他說:“我沒興趣,你自己看吧。”
“一起。”謝沉嶼不讓她離開,霸道極了。
“……”
怎麼還強制人睡前閱讀呢?
莊眠只好靠着他胸膛閱讀,翻了幾頁,嫌他動作太慢,索性自己翻頁。
謝沉嶼瞳孔倒映着她的樣子。
暖橙色的壁燈光線勾勒她優越的輪廓,從飽滿的額頭沿着清絕眉骨,到顏色豔麗的脣瓣。肌膚清透白淨,呈現出羊脂玉色的質感。
謝沉嶼一個字都沒看進去,在她翻第三頁時,他寬大的手掌托起她半張臉。
莊眠側過臉,男人不可一世的俊臉在視野內放大。
他溫涼的薄脣覆上來,含吮她的脣瓣,品嚐佳餚似的細緻親吻。
這個吻溫柔繾綣,像下了一場纏綿悱惻的春雨,空氣中瀰漫着清新舒適的璦昧。
親了一會兒,謝沉嶼鬆手,繼續摟着她。
莊眠垂眼閱讀,男人攬着她腰的手開始不安分地遊走,指腹摩挲她腰際,若有似無地往上撩撥。
“謝沉嶼。”莊眠抓住他作亂的手,“你到底還看不看?”
“看着呢。”謝沉嶼嗓音散漫,手指在她掌心撓着玩,“你繼續。”
“你這樣我怎麼看?”
“那就別看了。”
莊眠正欲放下書,謝沉嶼悅耳動聽的聲線在她耳畔響起:“書再好看,能有我好看?不如直接看我。”
她頓時改變主意,目光重新落回印着一行行字的書頁。
不知過了多久,莊眠的眼皮逐漸沉重,書從指間滑落也渾然不覺。
謝沉嶼輕輕抽走她手中的書,關燈,把人抱在懷裏睡覺。
早上照例有人送早餐過來,莊眠洗漱完,坐在餐桌前吃飯。
碗裏清亮的湯底飄着香氣,是她喜歡的黃魚餛飩。
莊眠滿足地吃完最後一個,擡頭一看,對面的男人似乎心情不錯。
她喝了口果蔬汁,忽然記起來:“之前放在鞋櫃的那雙男士拖鞋,你放哪裏了?”
“扔了。”謝沉嶼輕描淡寫。
“……你能不能不要隨便動我的東西。”
“哦?”謝沉嶼放下餐具,銀筷落在骨瓷盤上發出清脆的聲響,目光意味深長地看過來,“那鞋是你穿的?”
是鍾景淮穿的,但這不重要。
莊眠不想爭執,語氣平和:“不管誰穿的,你都不該隨便扔我的東西。別人來了穿什麼?”
他謝家太子爺的物品不可能給別人用,總不能讓別人光着腳。
“家裏放兩個男人的鞋,不合適。”謝沉嶼看她的目光淡極了。
“你可以不把東西搬進來。”莊眠說,“這樣也省得以後搬走麻煩。”
謝沉嶼脣角微諷地扯了一下:“意思是鍾景淮可以隨時來,我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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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來不來和你沒關係。”莊眠放下玻璃杯,“我們不是男女朋友,現在不是,以後也不會是。你沒權利干涉我的人際交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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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沉嶼面無表情:“不結婚,也不跟我談戀愛?”
“不談。”她答得乾脆利落。
“那你說我們現在算什麼。”
話音落下的瞬間,室內墜入一片死寂,空氣都是僵硬的。
莊眠沉默少頃,正欲開口,謝沉嶼按捺着火,冷聲警告:“莊眠,你最好別說那兩個字。”
莊眠又把話嚥了回去,擡睫,對上他涼薄銳冷的眼神:“我的立場很明確。如果你不能接受,我們可以到此爲止。”
照他們無疾而終的關係,早斷晚斷,沒什麼區別。
“到此爲止?”謝沉嶼冷冷一哂,語調毫無溫度,“我們五年前不就結束了嗎?”
莊眠指尖凝滯,抿了下脣。
“隨便一點小事就輕易把我推開。”謝沉嶼的眼眸漆黑深晦,不見半點波瀾,氣極反笑,“對你來說,我就這麼可有可無,是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莊眠望着他,想解釋點什麼,卻無從下手,在他看來她和鍾景淮那段不堪的經歷確實只是一點小事。“你應該住在你的別墅,而不是留在我這裏。”
謝沉嶼一瞬不瞬緊盯着她。
兩人對視良久。
謝沉嶼密長的睫毛垂下來,半掩住眸中情緒。再擡起時,全然恢復平日那副疏冷散漫的樣子。
他起身,空氣裏掠過一陣冷風,周遭的溫度彷彿驟降。
“我走了。”謝沉嶼撂下一句,邁開長腿離開,步伐散發着生人勿近的寒意,沒有再回頭看一眼
莊眠靠在椅背上,望着他離去的方向,聽見關門聲在空蕩的房間沉沉迴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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