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平妃知道胤礽過來,立刻也是如臨大敵,從牀上掙扎着坐起來。
她從窗戶往外看着胤礽的陣仗,小聲罵道:“早不來晚不來,剛睡着就來,真是八輩子有仇!”
田嬤嬤上前伺候平妃穿衣服,看着瘦了一圈的平妃心疼道:“主子,既然太子過來,還吩咐御膳房準備了您喜歡的喫食,您多少喫點,這病的都瘦成這樣了,奴婢看着都心疼。”
之前平妃新做的旗裝現在穿着就顯得大了一圈,鬆鬆垮垮的掛在身上。
平妃有氣無力的道:“本宮是病了嗎?本宮是害臊的!這眼看着本宮放下自尊顏面去跟皇上低頭求着要去蒙古,結果臨去自己掉鏈子,拉肚子起不來,讓全宮裏的人都看了本宮的笑話,本宮哪裏有臉面出去呢?出去幹什麼?等着人笑話本宮嗎?還喫飯,本宮直接餓死算了……”
平妃是個直脾氣的,說起一個事情來沒完沒了,田嬤嬤跟着頭疼,也不心疼了。
“這個胤礽,也不知道是不是來看本宮笑話,還跟本宮喫飯,看着他本宮敢喫嗎?你們明日就把小五從慈寧宮裏叫出來,都是她出的餿主意,讓本宮都丟人丟到蒙古去了,她要對本宮負責,給本宮養老!”
田嬤嬤:……
主子又魔怔了,五公主是給你養老的人嗎?那等着五公主養老的人都排着隊呢,皇太后,德妃,四阿哥……
平妃扶着田嬤嬤又磨蹭了一會,直到外面采苓說御膳房已經把飯菜都送上來了,她纔不情願的往膳廳過去。
進膳廳平妃就覺得胤礽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怎麼說呢,這感覺就太熟悉了,像是被猛獸頂上的感覺,平妃勉強扯出一個笑來。
平妃明知故問道:“呵呵,太子怎麼大中午過來了?”
胤礽看着眼前這個精神不是很好的小女人,此刻她眼中還帶着對自己的防備,不由得心中有些失落起來。
她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這麼討厭自己的,對了,她說從來就沒有喜歡過自己,胤礽壓下心底的酸澀,神情淡然的道:“多日不見姨母,又聽說姨母病了,這纔過來看看,孤還帶了太醫過來,正好讓他給你診治一番。”
平妃立刻擺手道:“不用了,本宮身子自己清楚,不是什麼大病,左不過是換季的時候胃口不好,過幾日就好了。”
她見胤礽的神情嚴肅,忍不住縮了縮脖子,秒慫。
“姨母,孤覺得你已經身爲一宮主位,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心中應該是有數的,但今日一見你的樣子,孤覺得你似乎是不明白,那孤就明說吧,你的身子不只是你的,更是索家的,也是孤的。”
平妃???
衆人???這是有命就能聽到的內容嗎?
見平妃一臉的震驚,胤礽覺得心口的氣好了一些,話音一轉繼續道:“送你進宮就是爲了保障孤的地位,沒道理孤還沒有走到最後,姨母先倒下了,那你讓孤再上哪裏找一個人代替你?”
他眼神不錯的盯着平妃,彷彿是要把她喫進肚裏,平妃覺得胤礽這樣說不錯,但也不對。
她渾身都寫着抗拒,無奈慫的很,見着贏扔只會妥協,乾巴巴的道:“本宮明白了,從今日起就好好用膳,太子不用一遍遍的提醒本宮存在的意義,再說,就算是本宮沒了,本宮也相信索大人能找出一個一模一樣的給皇上。”
她扯了扯脣角,露出一個譏諷的笑來,這笑讓胤礽覺得陌生,從未在平妃的臉上見過。
“既然如此,那從今日起,孤每日都會過來和姨母一起用膳,直到姨母康復爲止。”
胤礽最終下了定論,平妃翻了個白眼,真的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自從自己承寵以來,胤礽就沒有再進過儲秀宮,平妃覺得自己的態度應該已經表明了她不想和胤礽有任何牽扯了。
但現在看來似乎不是,她說了不算,有沒有牽扯全看眼前的男人。
平妃從來沒有覺得自己這麼卑微過,她是沒有身份地位,如今的都是索家賜給她的,他們全部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看她如同螻蟻,覺得她應該感恩戴德,但是他們誰也沒有問過自己願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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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入宮門的那一日她因爲害怕宮裏不知道從哪裏傳出來的哭聲,一夜都沒有敢睡,也不知道是怎麼熬過來的,她就想着低調一點,這輩子湊合過去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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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又有人要求自己往前衝,她的命從來不是自己說了算的,這真是悲哀,平妃忍不住想,如果有下輩子,她乾脆直接生成一條魚兒算了,那樣還能在水裏自由自在幾天,不像這宮裏,看着金碧輝煌,實則漆黑一片。
她既然拒絕不了就不自取其辱了,乾脆拿起筷子喫飯。
平妃邊喫飯邊出神,身邊人什麼時候走出的都沒有注意,直到胤礽的手落在她的脣角,她才驚覺,立刻撤身後退,一臉不可思議的看着胤礽。
“你怕什麼,嘴角有東西。”
胤礽覺得無趣,把手指捻了捻,然後拿起筷子去夾菜。平妃才發現伺候的奴才都出去了。
這就有些過了,平妃覺得兩個人總要開誠佈公的說清楚,於是放下碗,看着胤礽道:“太子殿下,本宮要對你講清楚,本宮和你之間已經過去了,而且我既然已經是你的庶母,希望你能給本宮一點起碼的尊重。”
胤礽放下碗筷,神情淡定的看着平妃,問道:“姨母覺得我哪裏不尊重你?”
胤礽好說話的問,平妃一口氣卡在嗓子眼,不上不下,她眼中帶着憤怒,嘴上卻說道:“既然太子尊重本宮,就不要時不時過來了,免得惹人閒話,本宮還想多活幾日。”
平妃提着氣說完,她一瘦下來眼睛就顯得特別大,胤礽盯着她的眼睛看,平妃不示弱,瞪得眼淚都在眼眶裏打轉。
“孤說的話,姨母似乎沒有聽明白。就這次的事情而言,你一個妃位和一個貴人爭寵就讓人覺得……”
太子停頓了一下,沒有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