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燕懷濟的聲音，初韞擡眸看他。
一向溫柔的眼中籠罩着陰霾。
她執起王簡之的手，走向大廳。
“阿韞，這是辰王殿下，也是我的表哥。”燕瑾瑜站在燕懷濟身前，兩人進入大廳，最先碰見燕瑾瑜，王簡之便爲初韞引薦。
初韞緊繃的面容一鬆，擡眼看向燕瑾瑜。
只一眼，她便愣在原地。
同樣看向她的燕瑾瑜也有些發愣。
他與她，許久未見了。
沒想到再見面，已經物是人非。
他們見面不識，甚至她還陰差陽錯成了他的表弟妹。
真是可笑！
燕瑾瑜喉頭髮緊，說不出一句話。
“阿韞，怎麼了？”王簡之見初韞遲遲沒有反應，忍不住道。
初韞看向王簡之，發現他欲言又止，衝着她使眼色，終於回過神。
“殿下見諒，臣婦一時失態，冒犯了殿下。”初韞鬆開王簡之的手，福身道。
她彎着腰，低眉順目立在自己面前，那麼近，幾乎觸手可碰。
燕瑾瑜想到自己被關在偏殿，在幾乎要昏迷的情況下，忽然見到偏殿的門打開，聽到高公公說他可以自由走動了，他有多麼欣喜。
他瘋了一樣跑出宮，爲的就是見她一面。
他也不知道他能做什麼，但他知曉，再不見她，他真的要撐不住了。
他那麼想見她，想擁抱她，可這些，他現在都不能做。
因爲她已經是簡之的妻子，他的弟妹，上了王氏族譜的王家婦。
他再與她有牽連，便是害了她，也是害了簡之，害了王家。
王家好不容易恢復的清名，不能斷在他手裏。
燕瑾瑜死死咬着腮肉，血霧瀰漫在他的口腔，鹹腥味差點叫他嘔出來。
他咬着牙，一字一句道：“無妨，弟妹請起。”
初韞道了謝，慢慢起身。
不期然撞進那雙熟悉的眸子，又是一怔。
“阿韞，怎麼又在發呆？”王簡之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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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韞勉強扯了扯嘴角，“我總覺得和殿下似曾相識，可能是因爲殿下和你的眼睛生得很像吧。”初韞低聲道。
王簡之挑眉，“是嗎？”
說着，他還特意看了一眼燕瑾瑜，發現他們的眼睛真有些相像，於是湊到初韞耳邊道：“是有點像。”
初韞微微勾脣，眼神卻有些閃爍。
她死死壓住那個荒唐的念頭，手心冒出冷汗。
她的異樣落入燕懷濟眼中，更加深了燕懷濟的懷疑。
“三位莫不是忘了我還在這兒站着。”燕懷濟冷聲道。
他一句話，吸引了三人的注意。
初韞的目光原本還有些呆怔，驟然瞧見燕懷濟垂在手中的劍，以及劍上的血跡，忍不住眸光微顫。
忽而想到什麼，她回首看向王簡之。
燈光瑩瑩，將王簡之脖頸上的傷痕照得分明。
因爲夜色掩映，她沒有看清王簡之受了傷，剛剛又被燕瑾瑜那雙熟悉的眼睛驚住更沒有抽出心神關心王簡之，以至於現在纔看到他的傷。
初韞眉心緊皺，竟覺呼吸急促，整顆心狠狠揪起。
她徑自往前走，立在燕懷濟身前。
“安王殿下，您若有怨氣，大可衝我來，爲何要連累無辜？”初韞拔高聲音，罕見地動了怒。
她眉心緊皺，生氣時直直盯着人的眼睛，竟有一種滿心滿眼都是對方的感覺，以及一股鮮活靈動的美。
燕懷濟面對初韞的怒氣，竟微微一笑，道：“你今日，很美!”
初韞氣得倒仰，這燕懷濟真是不知所謂。
“殿下慎言，如今我已爲人婦，殿下不覺得這麼說，太過分了嗎？”初韞怒道。
已爲人婦，四個字叫初韞身後的燕瑾瑜後背泛起冷意，莫大的痛苦籠罩着他，令他幾乎喘不過氣。
燕懷濟冷笑：“是嗎，前些時日你不是還爲那個王玉與本王對抗，口口聲聲稱他纔是你心愛之人，怎麼今日就改口，承認自己是王簡之的夫人了？你心中之人究竟是誰？還是說，你根本沒有心呢？”
初韞後退半步，眸中閃過悸痛和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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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簡之忙上前扶她。
而落後一步，正要伸出手的燕瑾瑜只能默默收回自己的手。
他痛苦地閉上眼，承受着鑽心之痛。
燕瑾瑜的動作被燕懷濟不動聲色收入眼底。
“燕懷濟，你不要太過分！”王簡之忍不住道。
初韞忙拉住他的衣袖，輕輕搖頭。
“別說了！”
王簡之：“阿韞，叫我眼睜睜看着他羞辱你，我做不到。”
初韞仍死死拽住他的衣袖，“交給我，相信我。”
被初韞眼中的執拗刺痛，王簡之僵立在原地。
初韞握住王簡之的手，以示安撫。
“燕懷濟，你聽清楚了，我從前是喜歡王玉，我從來都沒有否認過這一點，也從來沒有隱瞞簡之，你想用三言兩語挑撥我和簡之的關係，簡之癡人說夢！
我現在已經嫁給簡之，生是忠勇候府的人，死是忠勇候府的鬼，這一點也不會變。
你說我沒有真心，你又何嘗有？你不過把我當成你的所有物！只想着佔有，得不到便要毀掉。
我的真心如何，不容你來評判，但你只需記住，我對你，從沒有真心。
我爲曾經將你看做知己爲恥！
若有選擇，我不會打開那本書，更不願意認識你！”
字字句句，都帶着鉤刺，一點點刺穿燕懷濟的骨血。
剛剛所言，並非出自他的真心，他只是想驗證一件事情。
卻換來初韞如此誅心之語。
她竟然寧願從沒有認識過他！
初韞的話刺傷了燕懷濟的驕傲，他諷刺一笑，怒道：“不願認識我？可笑，你口口聲聲維護的人對你又有幾分真心！
那個王玉不照樣棄你而去，今日成婚，你難道一點都沒有期盼着他來找你？可你終究失望了，他沒來！”
初韞眼眶發紅，死死盯着燕懷濟。
“林初韞，你知道他爲什麼沒來嗎？”燕懷濟又道。
“因爲他是個膽小鬼，懦弱又自私，爲了更重要的事情放棄了你，他不要你了，你在他心裏沒有那麼重要！”
“你說對嗎？辰王殿下！或者說，我該叫你王、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