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懷濟死死盯着燕瑾瑜,冷冷勾脣,毫無溫度的笑容裏隱隱帶了一絲邪氣。
燕瑾瑜因爲那兩個字霎那間墮入冰窖,恐懼、震驚潮水一般向他襲來。
衣袖中的拳頭緊緊握起,他甚至不敢擡頭,唯恐看到初韞失望、痛恨的目光。
初韞自然不敢置信,視線在燕瑾瑜和燕懷濟身上徘徊。
“怎麼可能?”她喃喃道,腳步踉蹌,如果不是王簡之上前扶着她,她可能會就此跌倒。
王簡之眉心緊皺,聽得雲裏霧裏,只他看衆人的反應,也知情況不妙。
燕瑾瑜一言不發,燕懷濟可不會慣着他,“怎麼?辰王殿下敢做不敢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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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冰冷的視線鎖定在燕瑾瑜身上。
避無可避,燕瑾瑜方擡眼看他,餘光掃向初韞蒼白的面龐,又是一陣心痛。
“安王在說什麼?本王聽不懂。”燕瑾瑜強裝鎮定,面不改色道。
燕懷濟挑眉,“你這是不願意承認了?”
燕瑾瑜:“我需要承認什麼?”
“自然是你假借王玉之名誆騙忠勇侯夫人真心的小人行徑。”燕懷濟道。
此言一出,自然驚起一池春水,王簡之眸色發怔,而初韞的身體則忍不住顫抖。
“笑話,本王十五年來一直被幽禁府中,怎麼可能是什麼王玉!”燕瑾瑜矢口否認。
“這就不得不牽扯出你第二樁罪過——違逆聖旨,私逃出府!”燕懷濟忽然拔高聲音。
“荒唐!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燕瑾瑜反駁。
他不能承認自己就是王玉,最起碼在明面上他絕對不能是王玉,否則欺君之罪,他承擔不起。
更何況,還有初韞,他不想初韞恨他,一旦初韞知道他的身份,知道他一直在騙她,他們之間就全完了。
燕懷濟勾脣。
“你不肯承認,我有的是辦法叫你原形畢露!”
說着,他提起手中的劍,扔到燕瑾瑜腳邊。
“我曾和那王玉過過幾招,他的劍法我還記得,你說你不是王玉,試試不就知道了!”燕懷濟道,他一邊說,一邊抽出腰間的軟劍。
那軟劍極爲鋒利,銀蛇一般纏在他的腰間,全部舒展開來,比尋常的劍還要長上幾分。
燕懷濟舉起軟劍,直指燕瑾瑜。
“你可敢和我一戰?”
燕瑾瑜不爲所動,迎着他的目光,閉脣不語。
“把劍撿起來!”燕懷濟冷聲道。
見燕瑾瑜仍沒有動作,燕懷濟怒道:“把劍撿起來啊!你個懦夫!”
任他如何咆哮,燕瑾瑜都只當沒他這個人,只淡淡道:“安王醉了,還請回去吧!”
燕懷濟怒極反笑,“你這樣的懦夫,如何配的上她,當日我便說了,你不配和我爭她,現在看看,你果然不配!”
既然燕瑾瑜不出招,那便逼他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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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懷濟腳下用力,飛身出去,劍尖對準燕瑾瑜。
他動作很快,可有人比他還快。
電光火石間,初韞竟然甩開王簡之的手,衝了出去,擋在燕瑾瑜身前。
王簡之反應過來,想再次抓住她,卻落了空。
他望着衝出去的初韞,心尖發顫,“不要!”
燕懷濟看見初韞,瞳孔微縮,劍鋒生生打了個轉兒,往旁邊偏去。
刺出去的劍被打斷,燕懷濟受到反噬,踉蹌了幾步方站穩,喉頭涌起一抹腥甜,五臟六腑隱隱作痛。
可這些,都不比上他看到初韞抱住燕瑾瑜,用身體爲他擋劍來得更痛。
他握着劍,眼尾發紅,死死盯着抱在一起的兩人。
在場所有人中,最震驚的其實是燕瑾瑜。
燕懷濟的挑釁威脅他不在乎,那一劍他也完全可以躲開。
燕懷濟一直刺激他,逼他出手,卻拿不出證據證明他就是王玉,一味言語刺激,說明這一切都只是燕懷濟的猜測,他手中沒有指認他就是王玉的鐵證。
所以他勝券在握,不避不躲,自以爲掌控全局
可他算盡了一切,卻算漏了初韞這個變數。
當這個小姑娘撞進他的懷中,死死抱着他的腰身,爲他抵擋燕懷濟刺來的劍鋒時,燕瑾瑜覺得自己腦海中那根名爲理智的線,徹底斷了!
她明明那麼害怕,那麼弱小,卻肯拼卻性命保護他。
燕瑾瑜滿心複雜,再也忍不住,緊緊抱住身前的初韞,恨不得把她揉進骨血裏,此生都不再和她分離。
王簡之的驚呼,燕懷濟的怒視,他都不想管了,只願抱着初韞,一直到地老天荒。
初韞埋首在燕瑾瑜懷中,渾身顫慄。
感受到燕瑾瑜的回抱,她身體一僵。
等了許久,都沒有感受到想象中的痛意,初韞慢慢擡頭,不期然撞入燕瑾瑜複雜洶涌的眸光中。
那是多麼熟悉的一雙眸子啊!
她曾見了無數次,生氣的樣子,冷淡的樣子,溫柔的樣子,都刻在初韞腦海裏,怎麼可能會忘?
只可惜,以後都難見到了。
“別怕!”燕瑾瑜見初韞看他,忙安撫道。
不等他露出笑意,燕瑾瑜便眼睜睜看着初韞很快垂下眸,一把推開他。
她用了很大的力,燕瑾瑜沒有料到她會鬆開自己,一時竟被她掙脫了。
而後,燕瑾瑜便見初韞後退幾步,跪在自己身前。
“是臣婦冒犯了,還請辰王殿下恕罪。”
臣婦、辰王殿下,初韞的自稱和對她的稱呼,生生在他們兩人之間劃下不可逾越的鴻溝。
這一瞬,燕瑾瑜懂了,初韞是在和他劃清界限,也是在提醒他不要落人口實。
就像被人從頭到腳澆了一盆涼水,冷意瀰漫全身,肌膚、骨頭都在發疼!
燕瑾瑜知道,初韞已經猜到了他的身份,不然她不會衝出來。
可她不肯認他。
他剛剛矢口否認,不願承認自己就是王玉的時候,她是不是也這麼痛?
痛到呼出呼進的每一口氣,都好像帶了刀子,順着喉管流進肺腑,凌遲他的血肉。
阿韞,我該拿你怎麼辦?
我們怎麼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
燕瑾瑜顫着聲音,“無妨,你起來吧。”
他朝她伸出手,想扶她起身。
初韞望着燕瑾瑜伸出的手,遲遲沒有動作,無聲地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