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吸一口氣,試圖平復情緒,聲音卻依舊帶着顫抖:“你們想要對付我,儘管衝我來好了,何必扯上飛墨侯?爲什麼要把他老人家牽扯進這種是非之中?”
她直視着方知槐,質問的話語中透着一股寒意:“污衊朝廷命官,你知道這是多大的罪名嗎?方知槐,你有幾個腦袋夠砍的?膽子倒是不小!”
然而,方知槐卻笑得肆無忌憚,彷彿根本沒把九孃的威脅放在眼裏。
他的笑容充滿了輕蔑,甚至還夾雜着些許殘忍:“九娘,你以爲你說這些話,會有人替你作證嗎?就算天塌下來,真到了鬧大的時候,只要我願意,也有足夠的銀子收買所有人,讓他們站在我的一邊,幫我說話。”
![]() |
![]() |
他故意放緩語速,每一個字都像是在嘲笑九孃的天真:“就憑你?還想跟我鬥?簡直是異想天開!如果不是飛墨侯在這裏,你連半分勝算都沒有。”
https://www.power1678.com/ 繁星小說
他聳了聳肩,目光掃過衆人,帶着戲謔繼續說道:“如果你真想贏,除非飛墨侯親自從這兒路過,否則你就別做夢了。可世上哪有這麼湊巧的事?飛墨侯又不是閒人,天天沒事幹跑來看熱鬧。”
誰能想到,他話音剛落,一道低沉而威嚴的聲音驟然響了起來,打破了房間內的僵局。
“還真就這麼巧,本侯正好聽到了你們剛纔的話。”
那聲音平靜中暗藏鋒芒,頓時令全場噤若寒蟬。
而此刻站在人羣邊緣的沈珺薇也沒料到,事情竟然真的能趕得這麼巧。
他本以爲這只是方知槐用來震懾九孃的狂言,卻沒想到飛墨侯竟真的在此時出現了。
這種巧合,簡直讓人無法相信。
但既然聽到了,就不能裝作沒看見。
馬車外傳來的爭執聲雖不算清晰,卻足夠讓沈珺薇明白髮生了什麼。
她心中頓時涌起一陣複雜的情緒,皺了皺眉頭,心裏暗自嘆了口氣:“這種事竟然讓我撞見了,真是麻煩。”
她輕輕擡手將車簾拉開了一條縫隙,透過那細小的開口往外看去。
外面的情景令她瞳孔微縮,一股難以言喻的憤怒逐漸升起。
她掀開車簾,一眼就看到九孃的東西被扔得滿地都是。
沈珺薇的手指稍稍用力,將厚重的錦緞車簾完全掀開,露出了整個院落的情形。
映入眼簾的是散落一地的針線包、剪刀、布料以及一些女子常用的精緻飾品,那些原本屬於九孃的私人物品此刻被隨意丟棄在塵土中,顯得狼狽不堪。
一片狼藉的地面昭示着剛剛這裏發生過何等激烈的衝突,而站在中央的那個身影,則讓人無法忽視。
九娘頭上的髮飾已經被扯掉,頭髮亂成一團,身上的華麗衣裳也被剝了個乾淨,只剩下一件粗糙的青布裙衫。
九娘此時的模樣與平日裏判若兩人。
她的頭髮凌亂如草垛般堆疊在肩膀上,原本用來固定髮髻的玉簪和步搖早已不見蹤影,顯然是被人強行扯下。
曾經披掛在她身上的綾羅綢緞如今已被替換成了廉價而簡陋的青布裙衫,這件衣物不但樣式粗鄙,還舊得發白,像是從哪個下人房裏隨手翻出來的。
沒有半點修飾的裝扮使她看起來格外憔悴,全然沒了昔日爲沈珺薇量體裁衣時那份優雅從容的姿態。
甚至連她的臉都紅腫一片,明顯是捱了打。
陽光灑在九孃的臉龐上,然而並沒有給她增添任何柔美的光輝。
她的臉頰呈現出一種詭異的青紫色,高高鼓起的部位顯然不是普通的磕碰所能造成的,而是實實在在被人狠狠掌摑過的痕跡。
右眼下的一道淤青尤爲醒目,那是皮肉與骨骼間承受重擊後的結果。
鼻樑兩側因爲腫脹而略顯扭曲,呼吸間隱隱帶着幾分壓抑的痛苦。
這哪裏還是之前那個爲沈珺薇量體裁衣時光彩照人的女子?
記憶中的九娘總是端莊溫婉,眉目之間自有一股靈氣流動。
每一次來府上做衣裳時,她都穿着精心挑選的華服,言行舉止既不卑不亢又透着謙遜恭敬,舉手投足之間更散發出一種獨特的韻味。
然而現在眼前的這個人呢?
不僅服飾破損、容貌盡毀,就連神情也變得畏畏縮縮,彷彿一個徹底失去自信與希望的靈魂殘骸。
這樣的反差讓沈珺薇心頭一震,幾乎不願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股怒火瞬間涌上心頭:“方知槐,你就是這樣對待你妻子的?”
“啪”的一聲,沈珺薇猛地拉開車門,徑直邁步走了出去。
腳踩在鬆軟的泥土上,發出輕微的聲響,但她毫不在意周圍環境的變化,徑直盯住站在不遠處的男人——方知槐。
他的嘴角還掛着一抹得意的笑容,似乎對剛纔的行爲毫不愧疚。
“這就是你的作爲?”
沈珺薇冷冷地說道,聲音如同鋒利的刀刃,直刺向對方內心最深處。
“你娶了她回家,便是要這樣羞辱她、踐踏她?你還有半點爲人夫的責任嗎?”
九娘聽到這句話,鼻子一酸,連忙福了福身子:“民女見過飛墨侯。這不過是夫妻間的玩笑話,請飛墨侯別當真,您若有事,就請先忙吧。”
隨着沈珺薇的話語落下,九孃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一下。
她慌亂地低下頭,淚水模糊了視線,但仍努力壓抑住情緒,不讓它們進一步失控。
儘管內心充滿委屈,甚至想借這個機會哭訴所有苦衷,可理智告訴她,眼前絕對不能惹怒方知槐。
於是她趕忙整理好表情,彎腰向沈珺薇施禮,一邊哽咽着解釋道:“妾身與老爺只是鬧些脾氣,並非真的爭吵。這些小事情,不值得煩擾飛墨侯大駕,請您不要放在心上。若您有要緊事務需要處理,我們夫妻就不打擾您了。”
方知槐趕緊附和:“沒錯,飛墨侯,這些都是我們夫妻之間的瑣事,請您別插手。”
見狀,方知槐立刻湊上前一步,臉上勉強擠出一抹笑意,看似討好,實則藏着深深的警覺。
他知道沈珺薇在京城裏橫行多年,手段雷厲風行,如果她真的介入,那麼自己今天恐怕很難善終。
因此,他用盡量平緩的語氣附和九孃的話,試圖緩解場面的緊張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