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祺硯不說話。
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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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這樣想的,他會找一個沒有人的地方,結束自己的生命,帶着另一個自己,都歸爲塵土。
他從來都知道,蘇黎這塊土地,不會善待顧佳音,在他有能力的時候,他可以保護她,但他現在命運就像陌上塵埃,全憑天意。
所以,他想抓緊每一次清醒的機會,助她脫離蘇黎。
他一次次沉睡後,掙扎着戰勝另一個自己醒來,最大的目的就是這個。
這就是阿硯與祺硯殿下的區別,阿硯懂得她渴望自由的心,雖然愛她但不願囚困她,時刻想着助她脫離蘇黎,而祺硯殿下卻是赤果果地想要佔有,想要把她生生世世囚困在身邊。
很多時候,阿硯會思考,另一個自己的近乎變態的佔有欲,一定就是他靈魂深處對顧佳音的濃烈的不捨,而衍生出來的心魔。
墨祺硯的想法,顧佳音豈會不知,他已經不止一次表達過這樣一起毀滅的決定,他太怕了,怕另一個自己會因爲強烈的佔有欲,最終做出傷害她的事。
她激動地提高了聲音,“阿硯,我不准你那麼做”
墨祺硯還是笑,眼睛裏有太多蒼涼和無奈,“佳音,這對我來說,是最好的歸宿,倘若有一天,我永遠醒不來了,讓他完全主宰這副身體,那我和死了有何區別”
“阿硯”
“佳音,他已經完全拒絕治療了,就是想完全將我吞掉,徹底做他自己,他一定會不惜一切手段得到你,將你永遠囚禁在他的身邊,我怕你永遠也不會有快樂了。”
他悲涼地笑了一下,“你知道的,我雖然深愛你,但並不是非要得到你,我要你幸福,佳音。”
顧佳音再次落淚了,“可就算是那樣,我也不要看到你做這樣的選擇,給我時間,讓我找到泣血璧,我會回到蘇黎陪着你治療的。”
墨祺硯嘆息,“泣血璧流失了那麼多年,哪有那麼容易找到,你已經爲這件事埋藏了七年的青春,我不想看到你再爲此折磨,能爲皇室尋找泣血璧的人才很多,不是非你不可。”
是的,的確不是非顧佳音不可,在她接受訓練的這七年,皇室從來沒有停止尋找泣血璧,比她有能力的特工大有人在。
蘇黎天皇執意訓練她,又將她遣回麗城,完全出於一種報復心理。
墨祺硯繼續說,“所以,既然離開蘇黎了,那就不要再回了,至於你媽媽,我會想辦法的。”
世上有一種愛,叫放手。
阿硯的愛,至真,至誠,至深,至濃。
顧佳音的淚越來越洶涌,“阿硯,就算我生生世世被囚困在蘇黎,我也不要你去做這樣的選擇,他雖然讓我畏懼負累,可他也是你啊,不論是你還是他,我都有感情,要讓我感知到你們還在這個世上,你懂不懂”
墨祺硯突然頭疼得厲害,另一個自己又在蠢蠢欲動,他用力地摁着自己的太陽穴,“好,我不那麼做,別哭,好不好”
顧佳音終於綻出了一抹笑意,“你答應我,這次要堅強,不要那麼輕易就沉睡,我會拼盡所有,找到泣血璧,回到蘇黎,陪着你把病治好。”
然後,她帶着對他的懷念和祝福,和媽媽遠走,尋找一塊幸福的土地,安穩地生活。
“好。”墨祺硯咬着牙
堅持,“我會與他鬥爭到底。”
打敗自己,便是他的勝利。
夜已深,顧佳音卻輾轉無法入睡。
與阿硯久別再續,她再一次心海難平,尋找泣血璧的心情更加迫切。
她急切地等待顧亞琛與她聯絡。
睡睡醒醒的,便是天亮了。
照常上班,只是突然搬離了水雲間,沒有佳佳和李嫂,也沒有盛千馳死皮賴臉地纏着,總覺得生活突然空茫得不像樣子。
下班的時候,她打車去陸惜婭那裏,盛千馳送的豪宅和車子,她暫時都不想用。
一路上想着墨祺硯的事情,也沒在意出租車往哪裏開,等到她回神的時候,才發現車子不是開往陸惜婭所住的地方,而是開往了郊外。
郊外的路寬闊平坦,道路兩旁綠樹成陰,婉轉的鳥鳴,和着泥土和青草野花的芬芳,隨着風涌進了車裏。
司機很淡靜,車開得也很平穩。
顧佳音觀察了下週圍的環境,很冷靜,“你是誰,要帶我去哪”
司機很恭敬,“顧小姐,我家池總想見您。”
池總,她認識的池總只有一人,池曄。
還不待她多問什麼,司機已經手指前方,“顧小姐,到了,池總在那裏等着您呢。”
顧佳音沒有多想,推門便下了車,出租車司機馬上掉轉車頭,絕塵而去。
前方十幾米遠處,池曄獨自一人,倚着車門抽菸。
斜陽晚照,將他的影子拖拽得很長,菸絲繚繞,雲煙一般的輕輕嫋嫋。
他的周身纏繞着一層冰寒的氣息。
顧佳音站着沒有動,微微地眯起了眼睛,她與池曄井水不犯河水的,他帶她來這裏見他,是何意
晚風很涼爽,吹起了她的長髮和白色的襯衫,天空的白雲也被風拉出了絲狀的樣子。
池曄沒有看她,也沒有說話,就是那麼冷漠地抽着煙。
時間在沉默中漫過了一分鐘那麼久。
顧佳音好笑地揚起了下巴,輕慢地質問,“池曄,讓人假扮出租司機,騙我來這裏,難道就是爲了讓我欣賞你抽菸的”
她輕嗤地笑了一下,“對不起,我還真欣賞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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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曄沒有第一時間回話,而是狠狠地吸了口煙,直到明滅的火光燃燒到菸蒂,他纔將煙扔掉,並用腳狠狠踩滅。
吐出團團簇簇的煙霧。
他轉頭斜睨,狹長的桃花目,眼角冷光四溢。
顯然不友善。
顧佳音莫名其妙,眯着眼睛看他這副寒漠的樣子,“有話就說,我可沒時間跟你玩深沉。”
池曄終於站直了身體,一步一步向她走過來,最終在她身前站定,單手插進西褲口袋裏,低眸看着她。
近距離相對,顧佳音發現他的眼角眉梢都冷漠得像是覆了一層冰霜,幽狹的眸底泛着危險的氣息。
只見他薄脣一張一合,吐出冰冷的文字,每一個字都像是刻意咀嚼過,“你對她說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