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請進。”
燕瑾瑜站在外面,青鳶早進去通稟,得了初韞吩咐,和青鶯一道出來,請燕瑾瑜進去。
燕瑾瑜長舒一口氣,跨步而入。
青鳶、青鶯按照初韞的吩咐,分別站在門口左右兩側,看好門戶。
王簡之和燕瑾瑜說話的時候,初韞方幽幽轉醒,喝了孫大夫送來的藥,病症倒是穩住了。
此刻她已經褪去大紅的喜袍,着一件淡黃色襦裙,徑自坐在桌前。
聽到聲音,知曉是燕瑾瑜來了,她沒有什麼反應,也不起來行禮,也不擡眼去看燕瑾瑜。
燕瑾瑜止了步子,直直看向初韞。
他有很多話想同她說。
不論是那日的失約,還是自己的身份。
他都有太多事情需要給初韞一個交代。
初韞也應當是爲了這些事纔想見他。
可那些辯白的話,在舌尖滾了又滾,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不論他有多少苦衷,不論他多麼身不由己,他對初韞的欺騙辜負都已經實實在在地發生。
初韞安靜坐着,燕瑾瑜也沉默站在一旁。
過了許久,初韞擡起眼瞼,看向燕瑾瑜。
“你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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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聲,似嘆息、似悲泣。
燕瑾瑜只覺喉頭髮堵,除了低聲回答:“我來了。”
再無他話。
“坐吧,辰王殿下。”初韞又道。
燕瑾瑜眸中閃過痛苦,木然坐下。
“殿下久等了,喝杯茶吧。”初韞將手邊的熱茶推到燕瑾瑜面前。
此刻,誰又有喝茶的心思呢?
燕瑾瑜沒有理會那杯茶,而是一瞬不瞬盯着初韞。
“韞韞,我不是有意騙你,當日失約……”
“你此時見我,是用辰王的身份,還是王玉的身份?”初韞忽然打斷燕瑾瑜的話。
看着初韞寂靜無波的眸子,燕瑾瑜心口泛起抽疼,“王玉。”
初韞:“好,你既是王玉,那我便有些話想問你。”
“你說。”燕瑾瑜道。
“那日你爲何不來?你可知我等了你多久?”初韞啞聲道,眼眶霎那間紅了。
燕瑾瑜不敢看初韞的目光,微微移開視線。
“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訴我你爲何不來?”初韞拔高聲音。
燕瑾瑜避無可避,只能看她。
眼淚從那雙秋水眸子中滴落,明確地告知燕瑾瑜,初韞有多難過。
他多麼喜歡眼前的姑娘,早在心中暗自發誓,一定要保護好她,給她幸福。
可到頭來,傷她最深的,卻是他。
“燕懷濟那時已經注意到我,爲了不暴露身份,我沒有去。”他道出那令他無地自容的真相。
初韞聞言,慘然一笑。
“你既有這麼多牽絆,絆住腳步,當日又何必答應帶我走?我何嘗不是放棄了所有。那一夜,我從子時等到天亮,你可知,我有多希望你能出現?”
燕瑾瑜也紅了眼眶,喃喃着同初韞道歉。
“你沒錯,錯的是我,是我鮮廉寡恥,是我咎由自取,被你拋棄是我活該。
或許你從來就沒有喜歡過我,你從一開始就在騙我,是我太傻,竟然相信了你。”初韞冷聲道。
聽初韞如此自貶自嘲,甚至質疑他們之間的感情,燕瑾瑜心如刀割。
他們開始的太過潦草,當他想去珍惜的時候,卻發現一切都遲了。
如果早知會有今日,他一定不會欺騙初韞。
燕瑾瑜急道:“不是的,韞韞,我喜歡你,我是真的喜歡你,可我身不由己,揹負着血海深仇,有太多事我沒有辦法選擇,如果可以,我也不想這樣……”
初韞擦拭眼角的淚珠,再一次打斷燕瑾瑜,“可這些都已經發生,即便我們窮盡全力都無法改變,而我也沒有辦法抹去那些記憶,當一切都沒有發生。
事到如今,你是辰王,而我也嫁給了你的表弟,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
初韞一閃而過的脆弱和詢問,叫燕瑾瑜以爲她是在向自己尋求幫助,商量對策。
他握緊雙拳,下了很大的決心,道:“韞韞,你能不能再等等我,陛下現在很看重我,等我羽翼豐滿,不再受人掣肘的時候,我就來接你。”
初韞呆愣一瞬,不敢置信地看向燕瑾瑜。
“你這麼說,把簡之置於何地?又把我置於何地?
難道你當我這輩子逃不出你的掌心,任你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嗎?”初韞冷了眸子。
“我絕無此意,只是想彌補你一二,和你長相廝守。”燕瑾瑜忙道。
初韞冷笑,“我不需要你的彌補,至於長相廝守,原也不是你和我該做的事。
這世上不是只有愛情需要我拼盡全力去守護,謝家、林家的聲譽,簡之的真心,我也同樣不能辜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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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如果真的愛我,就不會來的這麼遲,也不會把我置於今天這樣進退兩難的境地。
若我真的照你說的那麼做,進了侯府還想着別人,只將簡之當做與你廝守的跳板,我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我真答應了你,纔是對這段感情的侮辱。
若你還想全了我們這段情誼,這些話以後都不要再提!我也絕不會答應!別讓我看輕了你!”
初韞的話像一個又一個的巴掌扇在燕瑾瑜臉上。
他爲了一己私欲,不顧初韞的名聲,不顧簡之的臉面,確實是小人。
初韞說得對,他確實應該被人看不起。
字字句句,刀子一樣插進燕瑾瑜心口,疼得他全身痙攣。
他已經看不到任何美好,目光所及只有荒蕪。
“你走吧,我找你來,不是爲了責問你,也不是爲了和你走,只是想和你做個了斷。
當日之情,今日盡斷,我們只當從未見過。
以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再不相干!”
初韞又道。
“不,韞韞,若你覺得我剛剛說的不對,我給你道歉,我會想其他辦法,盡力周全一切,求你不要這麼對我。”燕瑾瑜慌了。
“從我決定嫁入侯府那一刻起,我就發誓要忘了和你的舊情,全心全意做簡之的妻子。”初韞聲音堅定。
“我不相信,絕不可能,你怎麼可能這麼快忘了我,忘了我們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