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靜言正用過餐,正閉眸小歇之時,迎春着急忙慌地入內。
忍冬低聲道:“迎春姐姐,可是出了什麼大事?娘娘已經歇下了。”
迎春見着帳內着急忙慌道:“娘娘歇下多久了?外邊出了大事了。”
牀帳的蘇靜言本就是在閉眸小憩,畢竟蕭翊還不曾歸來,她也不想等會睡到半途就被吵醒,聽到迎春的話,無奈道:“又發生了何事?”
迎春急忙上前道:“娘娘,毛家千金毛瑾瑜一頭撞在了國公府門外的石獅子上頭,幸虧剛好逢着何修容出府,給她餵了一顆保命丹。”
蘇靜言嘆了一口氣,“這毛家姑娘怎麼這麼想不開呢?”
蘇府外邊圍着好些前來看熱鬧的百姓。
“今日一早這蘇毛兩家定下親事的喜事就傳遍洛陽城,怎得這會兒這毛姑娘就一頭撞死在蘇府跟前了呢?”
“我聽說是蘇家上午提親,這消息傳到皇后娘娘耳中,皇后娘娘不許侄兒娶毛家女兒,讓蘇府去退婚,這毛姑娘怕是覺得退婚之後無顏活在世上了。”
“嘖嘖,這毛姑娘也真是可憐,纔剛及笄的年紀就這麼一命嗚呼了。”
“誰說不是呢?這蘇家出爾反爾也是不對。”
毛夫人看着額上塗了白藥的女兒,哭訴着道:“蘇家欺人太甚,早上蘇世子前來提親,午後就來悔婚,這我女兒若有個好歹,我定要蘇家爲我女兒償命!”
毛尚書連從人羣之中擠過來,見着家中疼愛有加的女兒奄奄一息,悲慟道:“瑾瑜,我的瑾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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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翊剛從宮中處理國事來蘇家大門口,便見着昏暗的蘇府門口掛着燈籠,燈籠下毛瑾瑜的額上的血光更爲滲人。
毛尚書見到蕭翊過來,便跪在蕭翊跟前道:“陛下,求陛下給小女一個公道吶!”
蕭翊問道:“毛愛卿先請起,朕不知發生了何事?”
毛尚書流着眼淚道:“今早蘇世子就來我毛家裏提親,我們毛家也答應了蘇世子的提親,此事大半個洛陽城都知曉了,可是過了午後,這蘇世子與世子夫人就來退婚!
這退婚於女子而言乃是顏面上無光,我家瑾瑜心氣高,哪裏甘願受此恥辱,便一心尋死……”
宣國公與蘇老夫人聽聞此消息接連出來。
蘇夫人見毛瑾瑜還有着一口氣,蘇夫人便也就鬆了一口氣,幸好沒有鬧出什麼人命來,連讓人將毛瑾瑜扶進屋內。
毛夫人卻護着毛瑾瑜道:“這蘇家的門還是莫要進的好,我家瑾瑜這會兒還昏迷不醒,就剩一口氣了,你們蘇家定要給我瑾瑜一個交代。”
宣國公對着毛尚書道:“毛尚書,我們兩府也是多年的交情了,此事老夫定然給你一個交代,來人,把世子與世子夫人叫來。”
蕭翊見着一旁榻上的毛瑾瑜便道:“岳父,不必叫大哥大嫂前來了。朕想問問毛愛卿與毛夫人想要一個什麼樣的公道?”
毛夫人哭着道:“蘇家出爾反爾說好得提親又來悔婚,讓我女兒顏面掃地,爲了顏面只得尋死纔行,求陛下給我女兒一個公道!”
蕭翊道:“那夫人想要什麼樣的公道?”
毛夫人落淚道:“我女兒模樣標緻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又是知書達理的千金,她丟不起被退婚的臉!臣婦斗膽請陛下讓我家瑾瑜繼續與蘇家的婚約,全了瑾瑜的名聲!”
“不可能。”大門內傳來了蘇靜言的聲音。
蕭翊見着坐着軟轎而來的蘇靜言,整個人都黑了臉。
雖然軟轎上四面都用擋風的厚布,可到底這會兒天冷的厲害,她才生孩子沒兩日。
蘇靜言並沒有露臉,冷聲道:“大棠律例有所不準退婚嗎?這世道之中退婚和離不是常有的事,何時退婚就是毀了女子顏面了?
今日開了這個女子退婚便是無臉面便要尋死的口,日後這世道女子被退婚被嘲笑莫不是都要去尋死嗎?
若是退婚就是顏面盡失,就要尋死纔好,那本宮是不是得去死兩次纔行!”
“阿言!”蕭翊連聲道,“你趕緊先進去。”
蘇靜言道:“我無礙的,毛尚書,本宮一直覺得你是朝中清流,六部之中本宮與陛下最爲欣賞的也是你,你卻縱容女兒如此胡鬧嗎?
一本宮先前被攝政王退婚之時可是在羣臣跟前連個交代都沒有,今日蘇家也是拿出最大的誠意去退婚的。
若是人人像毛小姐這般退婚和離就要尋死膩活的,那天下間不知要多添多少對怨偶。
今日毛小姐被退婚就要尋死,日後民間會不會都效仿呢?
女子雖有三從四德,卻也貴在自強自立,爲了個婚約爲了個男子就要死要活的,豈不是愧對爹孃十幾年的養育之恩?
被退婚又不是什麼錯事,何必自怨自艾,本宮不也被退過婚?世間被退婚的女子多了去了,各個都說名聲盡失只剩死路一條,怕是墳頭都不夠!
難不成本宮也要一頭撞死在攝政王府跟前?”
蘇靜言原本還覺得若沒有何連翹與毛家定親也不錯,可是如今看毛瑾瑜的性子她只覺得幸好沒有成親。
原本蘇靜言還對毛瑾瑜有愧疚之心,到底是蘇家退婚在先,可是毛瑾瑜這麼一鬧,蘇靜言並不能再對她有愧疚之心。
若是朝廷都幫毛瑾瑜,日後世人豈不是都會覺得女子被退婚顏面盡失只剩死路一條?
明明錯不在被退婚的女子,尋死膩活作甚?
看熱鬧的百姓們之中的女子聽蘇靜言這般說,紛紛贊同。
“皇后娘娘說的有理,這世道本就對我們女子苛刻,若是被退婚就是名聲盡失就要尋死,那日後哪個女子還敢定婚?”
路口的蕭廷聽着蘇靜言這話,心想,若是蘇靜言那日真來他攝政王府跟前撞石獅子,或許他也會動惻隱之心讓蘇靜言進攝政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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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廷身邊戴着面具的宇文舟遠遠見着蕭翊,趁着燭火光,見蕭翊一臉慍色,便更是恨蘇家了。
蘇靜言到底知不知道她這麼對毛家,只會讓毛家不再對陛下忠心!
毛尚書在戶部之中的地位可是舉重若輕的,蘇靜言這麼做不就是把毛尚書推給正缺錢用的蕭廷嗎?
見蕭翊對軟轎之內的蘇靜言一臉生氣之意,宇文舟莞爾一笑,或許用不着自己去挑撥了,翊兒已是知曉了蘇靜言的跋扈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