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梟那句話的語氣冷得嚇人，臉色也不好看。
唐沐忽然理智歸位。
萬一她說的話，把老太太氣出個好歹，恐怕她得橫着出醫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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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沐咬着下脣，大腦飛速運轉，總算讓她找到了說辭。
“哦，我不是林家的義女，是養女，但是我的戶口在村裏不好調，頭兩年就沒能上學，但是他們給林瑤瑤請了家教，我是旁聽過的。”
老太太沉默兩秒，又笑起來。
“行，沒事，咱家又不是公司面試，你們倆互相喜歡就行，兩口子過日子最重要的就是三觀一致，至於文化水平，沒多大問題，我跟你們爺爺就是這樣的……”
唐沐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薄梟的臉色。
還行，緊繃的線條柔和了。
老太太也順着她的視線，看了薄梟一眼，想起這孩子的經歷，她心裏一沉。
“阿梟，你去問問醫生，我什麼時候出院？”
“媽，今早醫生來查房不是說了，下週複查一次，問題不大就能走了。”
醫生查房的時候，老太太是醒着的。
薄顏不懂怎麼又要問，還要讓阿梟這個坐輪椅的去問。
“有可能說的不一樣啊，阿梟，快去給奶奶問問。”
薄梟總覺得老太太是有意把他支開，他看向唐沐，“你跟我一起去。”
“你自己去，怎麼還離不開媳婦了？！”
老太太嫌棄地瞪他。
果然是要把他支開。
薄梟壓低眉頭，遞給唐沐一個警告的眼神。
唐沐眨巴眨巴眼，意思是，放心吧，我不會瞎說的。
開玩笑，她都走不成了，以後在老宅還要靠他罩着呢，怎麼可能再胡說八道！
何況，老太太給了她久違的溫暖，她也希望她好好的。
薄梟冷着臉走了。
老太太讓唐沐坐的離她近點，和藹地問她，“沐沐，你覺得阿梟怎麼樣啊？”
唐沐表情一僵，“呃……嗯……就……挺好的啊，長得那麼帥……”
可惜是個變態！
“爲人也大方……”
兩個億！可惜不是給我的！
“……也很會說話……”
嘴踐毒舌能把人氣死！
唐沐完美地表演着嘴心分離。
老太太還是很瞭解自家孫子的，一聽就知道這丫頭說了半截藏了半截，但沒關係。
“沐沐，阿梟他脾氣古怪，可是爲人底色不壞的。小兩口相處，最重要的是忠誠、真誠，你既然選了他，就、就一定不要騙他，不管發生什麼事，跟他講實話，他都能理解的，千萬不要撒謊，記住了嗎？”
老太太說到最後，一改方纔的輕鬆慈愛，眼神裏多了幾分鄭重和擔憂。
唐沐總覺得這不是普通的叮囑。
她沒來由地想起男人掐住她脖子時說的話，也是不讓她撒謊。
這一定不是巧合。
唐沐想跟奶奶問清楚，可還沒開口，薄梟就回來了。
老太太立刻收起眼底的沉重，狀似期待地問道，“醫生怎麼說？能不能先回家，下週再來複查？”
“不能，必須等到下週複查完全沒問題纔行。”
薄梟說完，狀似隨意地看了唐沐一眼。
女孩也在看着他，好像想從他身上看出什麼似的。
老太太嘆了口氣，“那我就等着吧。”
“嗯，奶奶累了吧？”
“是有點犯困了，你們小兩口回吧。”
唐沐連忙起身扶着老太太躺好，“奶奶您好好休息，我改天再陪薄梟來看您。”
“好，真是好孩子，我家的福星，奶奶看見你，跟你說說話，就覺得心裏高興，阿梟，你比沐沐大了整整十歲，遇到事要包容她，不許欺負她，聽見了沒有？”
“嗯，知道了。”
薄梟應聲，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唐沐。
女孩正彎着腰給老太太調整枕頭，之後又仔細地掖好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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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全程笑眯眯地看着她，看起來對她非常滿意。
薄顏跟薄梟說了兩句再請護工的事情，趕上護士來詢問午飯，便問老太太要吃什麼。
老太太一改笑模樣，耍起了小孩脾氣。
“你們看着訂吧，我想吃的這裏又沒有，讓你們去買又說買不到！”
薄顏叫苦，“媽，是真的買不到，我讓人把整個京都都找遍了，人家聽說什麼胡蘿蔔葉的菜餅子都笑，說現在這個年代，哪還有那個？那都是以前吃不上飯的時候纔有的，別說做了，吃都沒人吃過。”
話音未落，唐沐弱弱地舉起手來，“我，我吃過。”
薄顏一怔。
薄梟也看向她。
唐沐卻是看向奶奶，“我還會做呢，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奶奶喜歡吃的口味。”
老太太臉上也怔愣片刻，又顫聲問，“你會做？你怎麼會做？”
“以前跟爺爺在村裏生活的時候，爺爺上山採藥，我就在家裏給爺爺做飯，他也愛吃這個，但是那個用豆面做纔好吃，您現在能吃嗎？”
問到這裏，唐沐將目光轉向了薄梟。
薄梟還沒開口，就聽奶奶又問，你給爺爺做飯？那你奶奶呢？你父母呢？”
薄梟搶在唐沐前勸，“奶奶不是累了麼？這些話以後慢慢聊吧。”
以奶奶的性格，要聽說唐沐是個可憐的孤兒，恐怕又得心疼半天。
何況中間還有個林家，要是問仔細了，免不了還有疏漏。
奶奶瞪着薄梟，略顯不滿。
見狀，薄梟轉眸看向唐沐，淡聲說道，“粗糧的東西還不能吃太多，少做點，先讓奶奶嚐嚐。”
“行，那我明天做好了再來看您。”
“好，好，辛苦你了，孩子。”
老太太笑着應聲，可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唐沐彷彿看到她眼裏含着淚光。
她想仔細看看，老太太卻已經閉上了眼睛。
鬼門關走了一遭的老人精力能有多少？說了這大半晌的話，也確實累了。
薄顏給小兩口做了個手勢，送他們離開病房，又在病房外問了問警局那邊的答覆。
等她回到病牀邊，發現老太太又睜開了眼睛，只是眼睛紅通通的。
“媽，這是怎麼了？”
“他們瞞着我，沐沐這孩子，看着人水靈，像是衣食無憂的千金小姐，可那只小手，手指節上都是薄薄的繭子，這孩子，命苦啊！小顏，你去悄悄查查這孩子到底怎麼回事，”老太太頓了兩秒，又說，“先去查查她老家是哪的，太像了，簡直……太像了……”
“像？像誰啊，媽？”
薄顏好奇地詢問，卻見老太太擺擺手，又閉上了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