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的黃昏,紫嫣郡主翩然而至。
她一到便迫不及待地問道:“玉京,三日期限已至,你可已經拿定主意了?”
白玉京眉頭微蹙,有些不解地反問道:“郡主似乎已自身難保,又何必再來難爲在下一回?”
紫嫣郡主收起笑容,語氣凝重地說:“本郡主確實未曾料到,你們竟然手段高明,短短三日,便讓本郡主成爲了衆人口中的罪人。我倒真是好奇了,這小院四周被張三李四守得如同鐵桶一般,你們究竟是如何將消息傳遞出去的?”
姜懷虞傾聽着她的陳述,心中便明瞭事情的結局已定。
他輕嗤一聲,語氣中帶着不屑:“郡主不如先審視自己的行爲,昊王府固然勢力龐大,然而無數眼睛如影隨形,監視着每一舉一動。你如此肆無忌憚,難道未曾思量過可能帶來的嚴重後果嗎?”
“後果?”
紫嫣郡主不以爲然,脣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輕蔑的笑意,“我倒想請教,你所言之‘後果’究竟爲何物?”
姜懷虞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語氣中帶着幾分嚴厲:“你不是來釋放我們的嗎?”
紫嫣郡主彷彿聽到了世間最荒謬的笑話,秀眉一挑,冷笑道:“本郡主只記得與玉京的三日約定,他若答應,你們自然可以重獲自由。”
白玉京也是滿腹疑惑,難以置信地問道:“既然事情已經鬧得沸沸揚揚,陛下難道沒有對昊王府進行任何制裁?”
爲何她仍舊如此傲慢自信?
紫嫣郡主輕輕眨了眨眼,語氣平靜:“我父王安然無恙,皇伯父有何理由責備他?”
“你……”
白玉京緊咬着牙關,聲音低沉而堅定:“這絕不可能,陛下英明神武,郡主的行爲悖逆常理,陛下怎麼可能袖手旁觀?”
紫嫣郡主輕描淡寫地迴應:“我雖要求你休妻另娶,但畢竟還是與你們商議過,萬一你們都同意,本郡主又有何錯?”
“但你以白家五人性命作爲威脅……”
紫嫣郡主打斷他的話,語氣中透露着冷傲:“你有何憑證?姻親本應是兩姓和親,本郡主何時說過那種話?再說,我雖將你們禁錮於小院,但也是爲了保護你這個狀元郎,本郡主可有對你們造成任何傷害?”
她優雅地坐在主位之上,嘴角掛着淡然的笑意,全身散發出一股尊貴而莊重的氣息。
“既然一切如常,皇伯父又有什麼理由責怪本郡主?”
“你……你簡直是在混淆是非!”
白玉京萬萬沒有想到,事情竟然會被她描繪成這樣的局面。是非曲直,難道真的只取決於她的一面之詞嗎?
姜懷虞靜靜地聆聽着他們的對話,忽然開口道:“郡主方纔提到,成爲衆人口中的罪人,想必如今民間對此事議論紛紛。即使陛下未有任何懲罰,郡主又豈能抵擋得住衆人的指責?昊王府能否承受得起這世間的諂妹與罵名?”
在朝堂之上或許有諸多顧慮,但在民間,人們總是熱衷於聽聞反抗強權的故事。百姓們對弱者有着天生的同情心,儘管昊王素來以仁愛着稱,但只要他沾染了污點,事情必然會演變成對強權者的指責。這就是人心,是他們潛意識中的代入與逃避。
紫嫣郡主心念電轉,眉頭微微蹙起,顯出一抹淡淡的嫌惡。她並非擔憂惡名加身,而是那些惡毒的言辭傳入耳中,實在讓人心生厭煩。
“他人噪聒雖烈,若無實據握於他們之手,一切終將煙消雲散。”
姜懷虞目光如炬,望向白玉京。
白玉京心領神會,緩緩開口:“郡主既然也忌憚把柄之危,那麼,若問我對三日之期的迴應,我仍堅守初心,堅決拒絕。如今整個京城都將目光投注在我們身上,注視着昊王府與郡主的目光,何止千百,郡主難道真要不顧天下悠悠之口,對我們夫婦及白家下此辣手?”
“爾等竟敢試探於我!”
紫嫣郡主憤然起立,怒火中燒,眼神如刀劍般犀利地瞪視着二人。
二人卻毫無懼色,泰然自若地與她對視。
過了一會兒,紫嫣郡主緩緩落座,脣角勾起一抹冷峭的笑意:“看來,本郡主確實小覷了你們。”
白玉京恭謹地一拱手,“那麼,郡主可否開恩,手下留情?”
紫嫣郡主揚起一邊眉毛,輕笑道:“本郡主向來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生活實在乏味至極。因此,我偏愛挑戰性的遊戲。眼前這個關節,我固然無法對你們下手,但我也不會輕易放手。玉京,我們就這麼僵持着,也未嘗不是一種樂趣。”
白玉京眼神一凝,正欲開口。
紫嫣郡主卻先行一步:“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不外乎幾日后皇伯父將召見新科進士,你打算在階前陳情。告訴你吧,靖遠侯已在朝堂上彈劾我父王,皇伯父都將此事按下不表,你以爲他會傾聽你的訴求?”
“郡主身份尊貴,何必如此強人所難,這樣的做法,對你又有何益處?”
“益處便是,能讓我挑選一個稱心如意的郎君!”
“在下之心已屬吾妻,絕無二心,難以從命!”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繼續僵持。”
白玉京無奈至極,冷哼一聲,言辭犀利:“陛下或許能容忍郡主一時,難道就能永遠縱容郡主逼迫忠良?”
紫嫣郡主笑容不減,輕描淡寫地說:“哪裏有逼迫,皇伯父若再提及此事,我便說我對君傾心,今生非君不嫁。若能遂願,即便與姜姐姐共侍一夫,我也心甘情願。玉京,你想想,我堂堂郡主,都已如此低姿態,皇伯父難道還能不滿足我的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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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罷,她面上的神情卻透露出與此截然不同的心思。
這話若是真從她口中說出,世人恐怕只會感嘆她的一片癡情,反而會責怪白玉京與姜懷虞的不近人情。
姜懷虞愈發感到困惑。
在前世,她身爲顯赫的命婦,也曾入宮覲見過上層貴人,與衆多皇親國戚有過交集,卻從未遇見過像紫嫣郡主這樣,爲一個男子不顧一切的女子。上一世,紫嫣郡主似乎遠嫁外地的宗室,並未有過什麼流言蜚語,然而這一世,她卻成了姜懷虞心中的巨大障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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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懷虞心頭愈發沉重,總覺得似乎遺漏了某個關鍵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