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容沒伸手接,只是盯着應福手中的信看了好一會。
她不接,應福也只能保持着躬身的姿勢不動。
“殿下料事如神…”成容終是笑了笑,擡擡手讓應福起身,依舊沒接:“我就不看了,想來殿下已有應對之策,那…便依殿下的意思去辦就是。”
應福手裏的名冊不薄,想來都是閎稷命人收來的端華這些年來所犯的‘罪證’,既是早有打算的事情,成容也懶得插手。
“這……”應福猶疑了一會,成容的反應他着實沒料到。
“無妨,殿下自會明白的。”成容沒多解釋,就是懶得。
應福一頓,點點頭也沒再多問,成容想了想,又將奉肖傳來的密信交給應福。
“你將此信另拓一份出來轉交給我爹。”說起成父,成容神情也冷了冷,抿脣吩咐道:“也該叫他仔細瞧清楚,他之前那點心思差點給家裏帶來些什麼。”
應福接過點頭,將信收好後接着便躬身退下。
倆主子打啞謎他不明白很正常,反正主子怎麼吩咐他就怎麼做,這總不會出錯。
而行宮裏,閎稷來的時候,順德帝正閉目養息,全盛請人時臉色不好也確實有原因。
還是爲着太子的事兒…
順德帝這幾日氣色極差,臉色發青,眉間總有一股鬱氣在,召過太子幾回,但都是不歡而散。
見閎稷進來朝他行禮,順德帝深呼出一口氣靠在椅背上,隨即纔有些有氣無力道:“稷兒來了,不必多禮,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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閎稷一頓,擡眼去看順德帝,見他只是自顧自揉着眉心,心下思索了一番,應聲坐下。
順德帝不說話,閎稷也沒開口問,等全盛爲閎稷上了一盞茶後,順德帝才睜眼,擺手讓殿裏的人都退下。
等殿裏的人都走了個乾淨,順德帝才撐着書案,偏着身子打量閎稷,目光帶着審視,而再開口時,直接就讓殿裏的空氣凝窒下來。
“太子擔不起事,朕…欲廢太子,稷兒怎麼看?”
閎稷聞言眯了眯眼,再擡頭時眼裏帶着不解:“太子無錯,皇兄何出此言?”
順德帝哼了一聲反問:“他無錯?”
隨即他將一封摺子重重拍向桌案,眉頭緊皺得能夾死一只蒼蠅:“身爲太子卻不能承祧宗嗣,你覺得這不算錯?”
閎稷斂着眸子,半晌才勾了勾嘴角,他沒直接回答,反倒提起另一件事:“皇兄,太子脈案何其貴重,太醫診言臣弟尚且不知,那坊市流言又是從何得知?”
順德帝一頓,隨即神情怪異,但還是接着問下去:“那照你所說,是有人刻意爲之?”
可不是你刻意爲之嗎?
閎稷扯扯嘴角,面上還是一副思索的模樣:“此事不過臣弟猜測,莫說太子孕嗣一事真假如何,且說此人想依靠流言將太子拉下馬,此心當誅啊…”
“此事關係重大…”閎稷眼神不經意瞥過順德帝身後的金絲龍紋屏風,慢悠悠猜測:“想來,沈尚書沈大人也是過於憂心了?”
後頭的屏風隱約晃動了一下,順德帝皺眉,看着閎稷不發一言。
“皇兄。”閎稷站起身朝順德帝拱手一禮:“太子尚且年輕,太醫誤診也說不定,若只因此便要廢太子…”
“此事臣弟認爲不合適。”
是不是誤診順德帝當然知道,但閎稷卻是沒理由知道。
閎稷話才說完,殿裏氣氛顯然一鬆,順德帝哼笑了一聲,擡手讓坐:“這幾日許多老臣都來找朕,話裏話外都是探朕口風,如今,也就你肯護着他…”
閎稷抿了口茶笑笑,一字一句,滿是感恩之意:“皇兄護臣弟長大,而如今臣弟是護太子,是護皇兄的兒子…同樣也是護我的兄弟…”
表兄弟不也是兄弟嗎?這話閎稷沒什麼不好出口的,可順德帝卻是明顯一怔,面上隱約涌上一陣愧色,閎稷見多了他這表情,因此只當沒看見。
有什麼可愧疚的?今日召見,明着像是詢問,實則不過是是試探,但凡他敢表現出一絲對太子的動搖,順德帝展現的就不是愧了…
之後閎稷也沒待多久,喝完茶便起身要走,臨走時又看了那屏風一眼,低頭告退時嘴角勾起一抹諷笑。
等閎稷走後,順德帝才斂住笑意,揉揉眉心喚了一聲:“出來吧。”
身後金絲龍紋玉屏風晃了晃,閎謙從後頭出來,面上神情有些難明,他也在回想方纔閎稷的話。
“你想聽的試探,可聽全了?”順德帝問閎謙。
閎謙心裏想着事,只頓頓點頭,看向順德帝像是有話要問,之前是他亂了陣腳,沒想到那層,如今經閎稷這一說,他也想問問順德帝
是啊,爲什麼沈喻就敢如此肯定,他是太子,是儲君,他沈喻憑什麼敢的?
閎謙這一問在喉嚨裏卡了又卡,順德帝見他半天沒應聲,睜開眼去看。
對上順德帝那雙略顯不耐的眼神,閎謙終是沒問出口,半晌才答:“兒臣聽全了。”
順德帝嗯了聲,壓下眼底鬱色,擺擺手說起其他:“太醫說你這不算天閹,朕且信這一回,給你一年,莫要讓朕失望。”
閎謙聞言身子抖了一下,良久,才咬牙應下,正欲告退時,又被順德帝叫住。
“往後…莫要再自作聰明,將手伸得太長,對你沒好處。”說的是閎謙想害趙太妃一事,閎謙對順德帝已和盤托出。
順德帝的話沒其他意思,就是赤赤果果赤果果的警告,閎謙身子一僵,心下一片冰涼,面上倒是點點頭:“兒臣…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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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殿裏只餘順德帝一人,全盛進來換茶時只見順德帝半闔着眸子在思索些什麼。
“全盛,你說,這都是朕的孩子,怎的這差距就這麼大?”
順德帝覺得心裏累極了,想起閎謙就心煩:“你說閎謙蠢不蠢,他以爲他自個兒是個什麼能人?若是稷兒察覺到他的動作,他以爲是個什麼好事不成?”
全盛不敢答這話,只能慢慢勸慰:“陛下莫氣,太子殿下還年輕,您瞧,想來他也是知道不妥,這不都跟您實話說明了?”
“知道不妥?他那是因着孕嗣一事慌了,是怕稷兒搶了他的位置,怕稷兒再不向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