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她沉思之際,白玉京忽然冷靜地開口,他那沉靜的聲音在房內迴盪。
“我與郡主僅有過幾面之緣,哪裏談得上傾心?再者,以郡主的尊貴地位,在下絕不相信你會對一個自己所不喜歡甚至憎惡的人動心。我曾以爲,只需將事情公之於衆,郡主便會收手。但現在看來,我似乎想錯了。細思最近發生的種種,彷彿一直是郡主對我步步緊逼。仔細想來,你的種種行爲,倒不像是男子追求愛情,更像是有某種不可告人的目的。郡主這樣做得到了什麼?損害了自己的清譽,揹負了罵名,甚至使得最受民望的昊王府也備受指責。還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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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話語越深入,紫嫣郡主的心就越發驚慌,急忙打斷道:“住口,不要再說了!”
她驚異地瞥了白玉京一眼,這才意識到,這位男子乃是從本屆科舉中嶄露頭角的狀元郎。起初,她以爲他年輕氣盛,儘管高中榜首,也只是一個涉世未深的書生。然而,她沒想到,他竟然如此善於謀略,險些揭開了昊王府一些深藏的祕密。
她微微一笑,眼中流露出幾絲柔弱與委屈。
“玉京何必如此猜忌我?”
“那日初次相遇,我確實被你的風采所折服,因此對你傾心……若你想要知道我爲何對你如此執着,那我就告訴你吧。我父王早就有意讓我在新科進士中挑選佳婿,而你又中了狀元,對我來說,這豈不是上天的安排?我又怎能不緊緊抓住這份天賜的良緣呢?”
白玉京敏銳地捕捉到了她話語中的關鍵信息,皺着眉頭追問:“郡主身份尊貴,昊王殿下爲何要在新科進士中選婿?”
見他依舊心存疑慮,紫嫣郡主不禁對自己的多言感到懊悔。她輕輕嘆息,語氣中帶着幾分無奈:“正是因爲本郡主身份尊貴,所以眼界自然高遠,對於那些京城世家子弟,我皆不屑一顧。因此,王便將目光投向了新科進士,科舉考試以才華選拔人才,不少讀書人雖出身寒微,卻纔情橫溢,氣節高尚,玉京便是其中的佼佼者。”
當她放下那份傲慢,眼中流露出脈脈柔情,彷彿真的陷入了一段無法言說的愛戀之中。
白玉京深邃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許久,不知在思考着什麼,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開口:“遺憾的是,勉強結合,終究不會有美滿的結果,這一點,還望郡主能夠明白。”
紫嫣郡主聞言,臉色變得黯淡無光。片刻之後,她似乎下定了決心:“罷了,我已盡力,你卻始終不爲所動,對本郡主毫無情意。我明白了,此事就此作罷。”
聽到這裏,白玉京和姜懷虞相視一笑,兩人的眼中都流露出一絲如釋重負的輕鬆。然而,就在他們尚未完全放鬆之際,紫嫣郡主的話語突然峯迴路轉。
“但……”
她的臉上突然閃現出一抹複雜的笑意,“玉京,你還得幫我一個忙。”
“何事?”白玉京急切地詢問。
紫嫣郡主並未直接回答,而是輕拍手掌,屋外隨即傳來腳步聲。阿紫引領着一位身着醫袍的郎中走了進來。
紫嫣郡主的目光落在姜懷虞的小腹上,“上次見面,我發現姜姐姐似乎身體有些不適,今日特意請了這位郎中來爲她診斷。”她手指一揮,“梁郎中,麻煩你了。”
白玉京滿腹疑惑,而姜懷虞卻皺起了眉頭,顯得有些警覺,她欠身行禮道:“多謝郡主的關心,我的身體並無大礙,不需郎中診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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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郎中已經來了,姐姐就安心坐下吧,只是把個脈,不會讓你勞累的。”
姜懷虞無法拒絕,只得依從。
梁郎中搭脈診斷了一段時間,然後向紫嫣郡主稟報:“啓稟郡主,這位夫人已有三個月的身孕。”
白玉京當場愣住,有些愣愣地問道:“你說什麼?”
梁郎中診斷完畢後便離開了,紫嫣郡主看着白玉京的表情,帶着一絲戲謔地問道:“這麼重大的事情,玉京難道一無所知?”
白玉京有些難以置信地看着姜懷虞,“懷虞,你……”
姜懷虞輕輕一笑,解釋道:“之前擔心會影響你的考試表現,所以打算等放榜之後再告訴你,沒想到又發生了這些事情,就一直沒機會提起。”
白玉京驚喜交加,竟然像孩童般露出了純真的傻笑。
“我們真的要有孩子了嗎?”
他語音顫抖,滿含柔情,“懷虞,你受苦了,身懷六甲還被我拖累,一直陪着我提心吊膽,我真是對不起你……”
在短暫的狂喜與深深的愧疚中,他全然忘記了自己身處何地,忘記了屋內還有其他人在場。
姜懷虞輕咳一聲,低聲提醒,“玉京,郡主還在這裏。”
白玉京這才如夢初醒,他一步也不願離開姜懷虞的身邊,輕聲詢問:“郡主尚未明言,究竟有何吩咐?”
紫嫣郡主的面色早已陰沉如水,她咬緊牙關,強顏歡笑:“你們二人如此情深意濃,看來我確實不宜插足其間。”
“阿紫,拿上來。”
話音剛落,阿紫便託着一碗色澤深沉的藥汁走了進來。
紫嫣郡主笑容可掬地說:“姜姐姐連日來憂心忡忡,恐怕對腹中的胎兒也有所不利,這是我命人特意熬製的安胎藥,狀元郎,你快些趁熱喂姜姐姐服下吧,這就是我要求你做的。”
“安胎藥?”
她態度的突變令白玉京心生疑竇,他對她的善意表示懷疑。
紫嫣郡主笑容和煦,“你放心,梁郎中的醫術在京城享有盛名,所有藥材均爲上乘之選,這碗安胎藥,就當作是我對你們軟禁三日的歉意。”
然而,白玉京卻仍舊按兵不動。
姜懷虞凝視着那碗藥汁,內心的不安愈發強烈,她忽然開口問道:“敢問郡主,這究竟是安胎藥,還是意圖剝奪我腹中胎兒生命的落胎藥?”
紫嫣郡主面色一沉,語氣冷硬,“我一番好意,豈容你如此惡意揣測?”
白玉京恭敬地一拱手,“郡主息怒,既是安胎藥,我便立刻喂娘子服用。”
“玉京……”
姜懷虞輕喚一聲,只見白玉京向她輕輕搖頭。
看到這一幕,紫嫣郡主的神情顯得滿意,嘴角掛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冷酷微笑。
白玉京端起藥碗,緩緩走向姜懷虞,然而,就在此時,他腳下突然一滑,差點跌倒在地,藥汁瞬間灑滿地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