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九娘也笑了。
她的笑容淺淺的，卻有一種令人安心的力量。
紅潤的嘴脣微啓，露出了幾顆潔白整趙的牙齒，臉頰因爲笑意染上了一層淡淡的粉暈。
那一瞬間，她的神情充滿了滿足與欣慰，像是完成了一場漫長的修行後終於可以歇一口氣一般。
這笑容既是對沈珺薇信任的迴應，也是一種對過去奮鬥歲月的告別。
唯有秋雨滿臉鬱悶。
她蹙着眉頭坐在一旁，手指不自覺地捻着衣角，臉上寫滿了困惑與不甘心。
“飛墨侯，屬下實在搞不懂，您和九娘怎麼能這麼開心。”
她的語氣中帶着濃烈的質疑，眼神中閃爍着不服氣的光芒，“要知道，方家的成衣鋪能在京城站穩腳跟，全靠九娘。”
她的話鏗鏘有力，一字一句都像是在提醒兩人不可忽視的事實。
“如今方知槐和季如菲過上了幸福的日子，甚至還有了孩子，九娘離開了，這不是白白把家產送給別人了嗎？”
秋雨提高了音量，似乎想用更大的聲音喚醒他們的理智。
她的臉色有些發紅，胸口因情緒激動起伏不定，甚至連手背上的青筋都隱約可見。
想到方知槐和季如菲此刻正享受着原本屬於聶九孃的一切，她就感覺如鯁在喉，滿心都不是滋味。
“難道你們就不商量商量怎麼把財產要回來嗎？”
她忍不住急切地追問，語氣中夾雜着些許責備。
爲了強調自己的觀點，她還向前探了探身子，雙手撐在桌上，目光灼灼地盯着沈珺薇和聶九娘。
在她看來，男人沒了可以再找，總歸會有更好的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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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財產可是實打實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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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聶九娘一個女人，在這麼大的京城能闖出名堂有多不容易。
秋雨越說越激動，最後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補充道：“現在倒好，居然直接把所有的一切拱手讓人，怎麼看都讓人心裏不舒服！”
沈珺薇輕輕點了點秋雨的額頭：“你呀，從來都不愛動腦子。”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表情是寵溺的，但又帶了幾分無奈。
指尖的動作很輕，彷彿怕傷到了秋雨一般。
他垂眸注視着她，眼中流淌着寬容與耐心，隨即慢悠悠地說道：“你琢磨一下，這成衣鋪子一直都是九娘在管，那些跑腿聯絡的事情是不是也都靠她去張羅？”
“這麼大的攤子，是方知槐能接得下，還是那個被養在籠子裏的金絲雀能挑得起？”
沈珺薇繼續說道，語氣忽然變得銳利起來。
他的嗓音壓低了一些，卻因此平添了幾分威懾力。
說到這裏，他稍微停頓了一下，環視四周，隨後目光落在聶九娘身上，對她微微一笑，“九娘，我打算和霓裳坊的掌櫃通個氣，你也可以過去幫着出出主意，順便商量一下接下來的安排。”
這句話意味深長，表面上聽來只是簡單的計劃，但其中蘊藏的信息量卻不容小覷。
他的每一個措辭都很講究，看似隨意，實則精心設計，暗示了某種未雨綢繆的佈局。
而此刻，他眼底閃過的一絲狡黠，也說明這一切早就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一定會全力配合你。我還真有點好奇，看看你能不能把方家的產業都收歸己用。”
沈珺薇微微一笑，聲音清亮而堅定，帶着幾分試探和期待。
她望着眼前的人，眼中閃過一抹興趣盎然的神情。
“畢竟，這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如果換成是我，或許還有些把握，但要你來做……”
她故意拖長了語調，顯得意味深長，“我相信你的能力，只不過嘛，這件事可不僅僅是實力的問題，更多的是手腕與策略。”
說到這兒，她頓了頓，眸光中隱約透出一絲狡黠，“不過呢，看你平日行事果斷，倒也值得期待一番。”
“還有你，”沈珺薇忽然轉過頭，目光落到了秋雨身上，“如果你真想在外頭惹是生非也不是不行，但千萬別讓人發現你是誰就行。”
秋雨頓時屏住呼吸，擡起頭看向沈珺薇，那雙眼睛閃爍着興奮又謹慎的光芒。
沈珺薇見狀，繼續緩緩說道：“當然，我並不是反對你去找那些不開眼的人麻煩。只要你能收斂鋒芒，隱藏好自己的身份，別讓人順藤摸瓜找到我們頭上，怎麼做都隨你。”
她的語氣雖輕描淡寫，卻蘊含了一種不容置疑的權威感，“只是有一點必須記住——別忘了咱們的根本目的，不要因爲一時意氣，壞了大局。”
秋雨眼睛一亮：“明白了，屬下這就去教訓教訓那小崽子！”
聶九孃的能力大家都看在眼裏。
秋雨握緊拳頭，臉上洋溢起一種躍躍欲試的神采，像是已經迫不及待要大展拳腳一般。
沈珺薇看到他的反應，嘴角輕輕揚起一個弧度，並未多言。
其他人也都默契地保持沉默，各自心底暗自盤算着接下來的事態發展。
畢竟，在場每個人都很清楚，聶九孃的才智與手段確實令人歎服，即便將管理權暫時交到她手裏，也未必不是明智之舉。
對於沈珺薇把鋪子交給她的決定，其他掌櫃倒也沒什麼意見。
幾個老掌櫃對視了一眼，最後都點了點頭，紛紛表示贊同。
他們知道，沈珺薇從來不是一個衝動決策的人。
無論是之前的商事經營還是後來逐步擴大的產業規模，每一步都是經過精密規劃才施行的。
更何況，這些人彼此之間早已有默契合作的經驗，所以這次安排反而顯得格外順暢。
沒有人提出異議，一切都彷彿水到渠成般自然。
第二天一早，沈珺薇再次前往皇宮上朝。
清晨的陽光灑滿街道，空氣中瀰漫着一股涼爽的氣息。
馬車轆轆駛過青石板路，周圍的喧囂漸漸退去，皇宮威嚴的大門出現在視野盡頭。
隨着馬蹄聲止步，侍從恭敬地掀開車簾，沈珺薇緩步走下，身姿優雅，神情泰然自若，絲毫沒有因今日可能面對的波瀾而表現出任何動搖。
遠遠地就看到墨硯清站在那裏，目光正好望了過來。
墨硯清一襲明黃色龍袍加身，背影挺拔如松，俊美的面容掩映在日光之中。
他似乎察覺到了沈珺薇的到來，側身回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