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容聽着閎誨的謝恩聲,突然覺得偏心這東西真難說得很。
不講理的啊這是。
入朝聽政並不是所有皇子都可以,差事不易得,這代表皇帝的看重,是有扶持的意思。
而不管宜王有意也好無意也罷,他都是實打實丟了個孩子才得的差事。
而衍王呢?真只是在席上對順德帝說了幾句漂亮話就進了大理寺。
宜王面色倒是看不出來喜怒,瞧着比一旁的太子都冷靜些。
回去的時候成容就將想的說給閎稷聽。
閎稷點頭應她:“宜王自小就不受寵,在皇兄心裏是比不上衍王,待遇都是隨大流的來,極少有額外的賞賜。”
“可是有什麼緣由?”成容不解。
成容也是難得好奇這些事,見她樂意聽,閎稷想了想便說:“沒什麼緣由,自小就是如此,興許是宜王不像衍王那般嘴甜會哄人,也興許是宜王沒有個在世得寵的母妃。”
其實比起不喜歡…該是用漠視二字更合適些。
閎稷拉着成容慢慢走着:“對宜王…皇兄從不苛責,不打壓也不責罵,但也不在意不關心,很少過問他功課好不好,更別說親自教導…”
說有多討厭也不見得,但絕對比不上其他幾個兒子。
比重視比不過閎謙,比寵愛比不過閎誨,真是透明人一般。
“宜王…是個有忍性的。”成容聽完也是有點唏噓:“我覺着有時漠視比厭惡更難受。”
確實如此,所以大部分人之前沒放心思在宜王身上。
“之後會不同,如今長成的皇子都被安排入了朝,總會有人站隊。”閎稷眼底深幽,心底也在盤算着之後。
哪能就這般消停下來,還得再亂些纔好。
中秋宴之後御駕就得回京,回京那日天氣比來時涼快不少,成容在馬車上也不難受。
閎稷和成容到的時候,王府門口吳氏領着衆人都在。
安侍妾今日也來了,她出了月子後便從宮裏頭回了王府,如今的狀態瞧着還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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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大郎君洗三我沒去成宮裏給你慶賀,改日得去你院子好好瞧瞧。”成容笑着說。
確實是客氣話,她如今是側妃了,場面話還是得說幾句的。
“側妃娘娘能來瞧已是妾的福氣。”安侍妾低眉順眼的也不敢多說。
這一提起大郎君,吳氏就看閎稷,有點想說些什麼。
但閎稷沒管,也沒注意到她的欲言又止,大概掃了一眼來的人後便說:“都回吧。”之後便牽着成容往寶禾院走。
他這態度衆人都習慣了,都沒什麼意外的。
閎稷晚間自是留在了寶禾院,周康進來稟事的時候閎稷正皺着眉念話本子。
無他,容容說的,褒兒想聽爹爹念。
皺眉倒不是因爲不樂意,主要是覺着給褒兒念這個不合適。
周康低眉侍立在側,等閎稷唸完。
“一個羞答答假意兒推,一個急煎煎真心兒待,月影花陰兩徘徊,誰料想這場歡喜從天降。要知他二人怎生赴約,且看下回分解…”
“何事?”閎稷唸完便暗呼出一口氣,神情緩了緩,不去看成容憋不住笑的神情,只問周康。
周康也差點沒憋住,低着頭不敢看閎稷,聲音都有些憋啞了:“回殿下,不是什麼大事,趙侍妾那說想請府醫,守門的婆子不知道如何辦,特意來問的。”
“王妃呢?”閎稷聞聲動都沒動,翻開下一頁話本子繼續看。
周康頓了頓:“就是王妃派人來問的…”
成容聞言看了眼周康,低頭一笑沒說什麼。
這點事情周康自個兒就能解決,何需特意來說?
……
良久,等閎稷又將話本翻了一頁,才輕笑出聲。
“她既然不會管那往後就別管了,你讓應福拿着我的手令去把對牌鑰匙取來。”
周康應是,心底也跟着一樂,面上卻是不顯。
待周康走後,閎稷就摟着成容親了一口問道:“日後讓應福跟着你?”
這裏頭的意思很明顯,閎稷對吳氏是真沒耐心了。
成容支着閎稷橫起的手臂,似笑非笑問了句:“殿下不怕妾搞砸?”
“本王怕過什麼?”閎稷颳了下成容的鼻子,拿起話本子又問:“褒兒可還想聽?”
成容點點頭:“褒兒跟我說,爹爹念得好聽極了。”
閎稷哼笑,也樂意陪她玩這種把戲,調了個姿勢,讓成容窩在他懷裏,這才又慢悠悠念起來。
他聲音低沉,這話本子多的是放蕩之詞,被他念起來卻格外有味道。
成容…成容後來聽睡着了,最後迷迷糊糊的只能感覺到閎稷在她耳邊親了親說她是小豚。
小豚就小豚吧,成容懶得計較。
隔日晨起,閎稷還在,不過人是在外間,像是在吩咐什麼。
弗露進來伺候時成容就問外頭怎麼了。
“主子別急,是殿下在跟周公公吩咐,說該給您找乳母和接生婆子了,徐姑姑也說提前找來更好些。”弗露扶着成容起身。
成容聞言點點頭,閎稷對她這胎是上心的,這些事她倒不用多操心。
弗露才說完閎稷就走了進來,見成容起了也沒說什麼,就坐在一旁的軟榻看她更衣。
“九哥,我這腰身是不是圓了許多?”成容見他盯着瞧,就問了這麼一句。
閎稷打量了一會,點頭:“是豐腴了些。”
見成容看過來頓了頓又補充一句:“容容風華依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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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叫他說得好聽,成容高興了就衝他笑,閎稷又點頭補充:“容容笑起來也美極。”
確實是美極,成容今日內着灑金的霞暈蹙金紗,外罩藕絲琵琶半臂,頸間墜着紫玉髓的瓔珞圈,腰間垂了一串琉璃禁步,裙裾層層疊疊,行走時就宛若一朵剛盛開的玉露金蓮。
見成容要梳妝,閎稷又換了個姿勢繼續盯。
好半晌,閎稷才起身走近,看着銅鏡裏的成容,他說:“我爲容容描眉可好?”
“九哥會嗎?”成容懷疑地看他。
他是頭回幹這事,自然是不會,但不會也不妨礙他非要上手試試。
弗露也會看眼色,聽到這話便低着頭退了出去。
閎稷拿起螺子黛,面對着成容跨坐在繡墩上,左手虛託成容下巴,先凝神看了片刻。
眉筆落下時,成容能感覺眉毛輕掃的感覺,是被刻意放輕的力度。
“九哥若不使些力氣,眉色上不去。”成容看着閎稷緊皺的眉頭說。
閎稷嗯了聲表示知道,只不過眉頭還是沒松展開。
成容等了好一會,才見閎稷停手。
他託着成容的頭左看看右看看,摸摸鼻尖沒說話。
成容往銅鏡一看就笑開了:“九哥的手描不了眉。”
是不算難看,但那也是因爲成容的臉擺在那纔不難看。
閎稷沒說話,也看着銅鏡裏的人笑,心裏只是想着。
容容的眉毛好看,日後該給容容多描幾次,總會描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