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鼓足勇氣,輕輕轉動把手,推門而入。
這個動作花光他所有的力氣。
但也似乎鬆了一口氣。
就好像只要過了這道門,他和她之間的所有障礙都消失了。
房間裏燈關着,她好像已經睡了。
紀宴西輕手輕腳走過去,開了牀頭一盞小燈,燈光微弱,不至於弄醒她。
他半跪在牀邊,彎腰去看她的睡顏。
她睡着的時候沒有了平日的疏離感,白皙的臉上恬靜溫和,只是似乎被夢魘纏繞,眉宇間微微皺着,讓人看了忍不住想要撫平那些摺痕。
這麼想也就這麼做了。
他擡起手猶豫着靠近。
差一點就要觸碰到她,牀上的人猛然睜眼,渾身一怔。
紀宴西收回手,站起身坐到牀邊,撫住她的臉,柔聲問,“怎麼了?做噩夢了?”
眼神從恍惚到清醒,再到冷靜。
紀宴西靜靜地看着那漆黑的眸子裏一瞬間的變化。
心也跟着往下沉。
她偏了頭,躲開他的手。
溫南檸坐起身,靠着牀頭,揉着額頭道,“怎麼還不去睡?”
“剛從老宅回來。”
她淡淡道,“奶奶找你了,我發你短信了。”
“嗯,收到了。”
他的語氣輕柔,很是小心翼翼。
說完後,兩人陷入沉默,在深夜的房間裏,有一種難言的尷尬。
溫南檸垂眸看着身前的被子,“你可以去睡了。”
紀宴西沒說話。
又無言了片刻,他開始解外套的扣子,動作迅速,看得溫南檸瞬間戒備起來,她皺着眉道,“你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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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須臾,他已經脫了外套,又脫了褲子,翻身上牀,躺到她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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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南檸氣的噎住。
無語地瞪着他這厚臉皮的行爲。
不想和他爭執,她掀被準備下牀,紀宴西動作比她更快,直接擡手扣住她的腰,然後直接把她拖回身邊,翻身覆在她身上。
奶奶的話在他耳邊迴盪,讓他懷疑又甜蜜。
他從沒有往這方面想過。
兩人的關係從來都是他主動,而她被迫接受。
成爲男女朋友也是。
說他霸道又或是自私,他都承認,只因他從沒有考慮過她心裏是怎麼想的,一意孤行地把她圈在身邊。
他強勢地讓她接受了自己。
現在,他從奶奶口中得知,她竟然可能是愛自己的,他又怎麼可能不驚喜!
然而見到她的時候,他又不禁懷疑是不是奶奶理解錯了。
愛着他的她怎麼可能是這個態度?
爲什麼他一點兒也感受不到?
“別走。”他無奈的請求,語氣卑微,和強勢的動作形成明顯的反差,“你消消氣好不好?我錯了還不成嗎?你就不能原諒我?”
溫南檸的雙手被他扣在頭頂,目光從他臉龐掃過,落在頭頂的水晶燈上,她抿着脣,不想妥協。
雙方僵持着,保持着這個動作動也不動。
溫南檸手腕被扣着有點疼,她動了動,“鬆手,很疼。”
紀宴西聞言立刻鬆開,他抱着她轉了個身,自己在下,她在上,然後讓她的手撐着自己的胸膛,“我皮厚,你撐着,我不疼。”
溫南檸心頭劃過一絲異樣。
心裏涌起深深的無奈。
她該怎麼辦,這麼下去自己總有一天會堅持不住,可那最後的結果是自己想要的嗎?
她在喝醉後向霍青央吐露了自己對他的感情。
從那一刻起,自己就開始正視了。
自己不能忍受許詩涵的出現並不是因她的隱瞞導致了自己坐牢,雖然不能否認也有這個因素,但最不能讓她接受的是,她作爲紀宴西心上的人出現。
這讓她無法自處,又覺得自己太過可憐。
爲了不讓自己繼續可憐下去,她情願親手斬斷自己對他的感情。
他不知道還好,若是知道了,自己還能保持尊嚴全身而退嗎?
紀宴西凝視着她變化的臉色,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想要了解她所有的想法,很怕她自己胡思亂想又想着離開她。
於是開始和她聊天,想要轉移她的思緒。
“我爸爸快要回來了,你還沒見過他。等見了他,你不需要像對爺爺奶奶那樣去親近他,正常對待就可以了。”
溫南檸愣了愣。
她忽然想起謝文慧曾經對她說過的關於紀宴西的過往。
他的父親在他很小的時候就放棄了家族事業,選擇追隨自己的信仰離開了。
從沒有盡到照顧他的責任。
他從小就是由爺爺奶奶帶大。
所以許詩涵纔會成爲特別的存在吧?
如今,那位父親要回來了,可聽他的語氣很冷漠,是無所謂嗎?
她沒點頭也沒搖頭,只想從他身上爬起來。
可他雙手在她腰後交握,把她圈在了狹小的空間裏,動彈不得。
這逼得她不得不開口迴應他,“我知道了,你可以鬆開嗎?”
“我們都感覺好久沒有心平氣和地聊天了,我不想錯過這個機會。”他很是可憐地說。
從那天到現在都好幾天了,她不是和自己鬧着分手,就是對自己面無表情。
今天聽到太多的事情,讓他對她更依賴,只想和她傾訴。
就算她不搭理自己,只讓她聽着他也覺得安心。
他擰着眉淡淡地開口,“他從小就拋棄了我,對我來說,就相當於沒有爸爸。南檸,你沒有父母,我也沒有父母,我們只有彼此,能不能好好的?”
溫南檸心尖一疼。
其實她是心疼他的。
從那天聽說了他的事情後,她就很心疼他。
明明在外時他看上去風光無限,誰能想到他也沒有得到過父母的愛護。
這個父親對他所做的一切無疑比死亡來得更傷人。
他明明活着,卻對唯一的兒子不聞不問,這是怎樣一個冷血的人才能做出這樣的事。
而紀宴西就是在這樣不被自己父親愛的認知里長大。
越是心疼,她的撤退才越困難。
她垂着眸,不想去看他,怕對上他的視線,就泄露了自己的感情。
“今晚我聽到了很多事,打破了我以往的認知,給我點時間去處理好嗎?”他目光沉沉地看着她,擡起頭在她脣上啄了一口,在她抗議之前迅速撤開,乖覺得很。
他伸手撥開她垂下的髮絲,挽在耳後,輕聲道,“相信我,我選擇的只有你,沒有別人。如果你再不信我,我明天就抓你去結婚註冊。”
溫南檸目光瞪過來,“你敢!”
他脣角浮起淺笑,“你看我敢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