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綏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腦海裏一陣繁複的思緒,他是什麼意思?
難道他真的認識自己?
難道……他是那個她一直藏着不見人的男朋友?
一想到這個可能,時綏的心情簡直可以用驚悚來形容。
季允致說完這句話後,一直打量着她的表情,雖然她極力裝作淡定,但是眼神中那一閃而逝的驚懼依然泄露了她的心情。
時綏好不容易鎮定下來,微微蹙了下眉,面色平靜道,“你具體是指什麼呢?”
季允致被她這種裝無辜的表情噎住,心裏也慢慢起了火,“你以前明明有喜歡的人,爲什麼要嫁給我二哥?”
時綏臉色微微發白,他話沒有說明白,她不能先承認,她翹起脣角,“誰沒有過去呢?難道以前有過戀愛的就不能分手結婚了?你這是什麼邏輯?”
季允致搖頭,“別人可以,但你怎麼可以這麼輕易就忘掉?而且還這麼雲淡風輕的樣子,不會顯得太冷血無情了嗎?”
時綏擡頭看他,年輕的臉因爲不甘又或是怒氣而微微漲紅,好像遭遇了什麼不公的事情,這就讓時綏更疑惑了。
他這態度似像非像,而且他還這麼小,自己不至於是和他談戀愛吧?
她雖然失憶了,可連喜好都變了嗎?時綏很想否定這個可能,但又沒有十足的底氣。
萬一呢?
她想了想,決定套他的話,“我忘了什麼?”
“忘記你有男朋友,他還……”
“允致。”
一道聲音插進來,是沈蓁。
她站在幾步遠的地方,面色無波無瀾地看着兩人。
“媽……”季允致立刻閉上嘴。
他雖然生時綏的氣,但是僅限於自己,並不希望對她目前的生活造成什麼困擾,因此沈蓁出現後,他選擇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你們在聊什麼?”
沈蓁走過來,掃了兩人一眼。
“沒什麼,聽說二嫂也是在倫敦唸書,想和她交流一下。”季允致隨口扯着謊。
時綏飛快地瞥了他一眼,垂下眼。
她心裏已經因爲季允致那一句未說完的話掀起巨浪,腦子裏嗡嗡地,連呼吸都沒了力氣。
沈蓁擰了下眉,也沒拆穿,只是看着他道,“既然回來了,多去陪陪你爺爺,他剛做完手術沒多久,你趁着這段時間好好儘儘孝。”
這話明顯是在趕人。
季允致看了時綏一眼,有點不甘心就這麼被打斷,但如果堅持又怕引起沈蓁懷疑,只好暫時離開。
時綏知道沈蓁有話和她說,因此也安靜地站在一旁等着季允致徹底離開。
等走廊裏只剩她倆後,沈蓁直截了當開口,“你考慮得怎麼樣了?”
時綏輕微抿了下脣,其實不用考慮,她早就下定了決心,只是在這個決心前一天更堅定了而已。
她看着沈蓁的眼睛道,“我不會幫你偷資料。”
沈蓁回視她,眼神從冷靜到失了靜只剩下冷,“你想清楚了?”
“嗯。”時綏淡淡的回答。
“爲什麼?覺得對不起傅時聿?他可是和你爸的死有關,你不要給你爸翻案了?”沈蓁一連問出好幾個問題,等她意識到自己急了的時候才降下語速,“還是說你愛上傅時聿了?”
時綏移開視線,直視前方,“我覺得裏面有很多解釋不通的事情,退一步講,如果傅時聿真的和我爸的死有關,我也會找到證據交給警方,而不是用這種辦法背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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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理由你自己信嗎?”沈蓁嗤笑,“你不想背叛他的唯一理由只可能是愛上他了。”
時綏心想,不是每個人都像你說的那樣。
愛也許能矇蔽一個人的眼睛,但她不想讓自己淪落至此。她不想背叛一個人的理由,永遠是因爲這個人沒有想象的那麼壞,而且就算他壞,自有法律去懲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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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權利代表規則去懲罰誰,更不會成爲別人的幫兇,更何況沈蓁在這件事裏也並非百分百清白。
“總之我已經決定了,至於你要我去偷資料這件事我也不會告訴傅時聿,你好自爲之。”
時綏說出自己的決定,朝她頷首,擡腿往正廳走去。
沈蓁氣的指節泛白,指甲掐着手掌都沒有感覺到疼,她冷冷地盯着時綏的背影,“你別後悔。”
時綏頓了下,依然往外走。
沈蓁眯着眼,腦子被氣得抽疼。
不知好歹的東西,她的把柄都在她手裏,她怎麼敢忤逆自己?
時綏自然也想過這個問題,如果沈蓁把自己的目的告訴傅時聿怎麼辦?這段時間,傅時聿對自己的寵愛沒有藏着,時時刻刻放在明面上的。
時綏受着心裏甜蜜,卻又覺得受之有愧。她心裏有百分之六十的肯定傅時聿和爸爸那件事沒關係,沒有實質證據,而是心已經偏向了傅時聿,就自然而然地結合各種蛛絲馬跡爲他洗白。
沈策對於分公司的所屬權,沈蓁對於傅氏的虎視眈眈,沈蓁對於項目的急切,以及傅時聿的爲人,不可能只爲了五億而折腰。
以前她看不清,也因爲失憶腦子裏什麼都沒有,可自從嫁給了傅時聿,各種格局被打開,自然就能分析出裏面的彎彎繞繞。
當然,她也不排除百分之四十的可能性。
中午來不及開飯,大家都將就着喫一些,喫完各玩各的,有的甚至打起了麻將。時綏重新回到正廳,卻不想再加入其中,而是回了房間。
季允致提了個開頭的話無疑一直讓時綏惦記着,可今日老宅人多,她無法明着去找他問清楚,當然,更多是不敢忘,她怕問出自己承受不了的事。
傅時聿好不容易脫了身,再回來時找不到時綏的身影,拉了個傭人問了才知道她回房了。
他回到房間的時候,見時綏正站在露臺上發着呆。
他悄無聲息地走到身後,雙手環住她的腰,嘴脣很自然地貼向她的耳際,“怎麼不在下面聊天?”
時綏收回神,淡淡地笑,“有點累。”
傅時聿側過臉,看了眼她的側臉,瑩白的肌膚上能看到細細的絨毛,眼下卻有清晰可見的青影。
確實折騰狠了她。
傅時聿難得心裏有點愧疚,討好地道,“不如我們在房間裏喫點,喫完睡一會?”
時綏聽到“睡”這個字已經有點怕了。
正想說不要時,傅時聿已經放開她,去打電話了。
不一會兒,傭人把兩個人的餐端上來,放在了房間旁邊的小客廳裏。
傅時聿朝她揮手,“過來。”
時綏靜靜地看着他片刻,心裏因爲季允致那番話的刺激,加上沈蓁的逼迫,她突然有種想要全盤托出的衝動,想要他給自己一個肯定的答案,他究竟有沒有因爲五億讓她爸爸頂罪。
她走上前一步,衝動之下開口,“傅時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