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眼,似乎想要把外公的模樣深深地印在心裏。
這一眼,道盡了心酸和苦楚,以及無奈。
長達十秒的對視之後,雲嬌雁從白鼎天眼裏看到的是寬容,是理解,是心疼。
這便已經知足了!
雲嬌雁堅決地收回了視線,扭頭推着祁淵頭也不回的離開了白家,離開了這個永遠不會有她立足之地的地方。
兩人出了白家大門之後,祁淵道:“今日之事,絕不會再發生第二次。”
雲嬌雁一聽這話,以爲祁淵要報復白家。
於是趕忙攔着:“九皇叔不必如此,剛纔我之所以與他們起衝突,就爲了讓他們知道。如果不接受我的彌補,只把我的付出當成理所應當,那我是不可能無條件付出的。
我並沒有要報復他們的意思,也希望九皇叔高擡貴手,饒他們一命。這件事終究是我母親對不起他們,我不希望再給他們帶來任何不必要的羞辱和麻煩。”
祁淵自然知道雲嬌雁是放不下白家,她這樣驕傲的性格,低三下四去求和求諒解。
可是白家人根本就不願意接納他們,他這樣的行爲是在做無用功。
“白家人沒有跌入谷底之前,沒有跌入深淵之前,你所有的付出在他們看來都是理所應當,日後你別再這樣了。等到白家真正需要你的時候,你再出手。他們纔會感激你,纔會真正去正視與你和解這事。你明白嗎?”祁淵苦口婆心進行勸解,因爲他曾經用命去討好太妃和寧王。
只可惜這兩個白眼狼只把他當成工具,來利用一心撈錢,撈名,撈利。
他在遍體鱗傷之後才明白,如果一開始我根本就不接納他的人,從根本就瞧不起他的人,那麼這輩子很大程度上永遠都不可能接納他。
更何況沒有血緣關係的親情,比風沙還散,風一吹全散了。
如今的他早已經不需要這所謂的血緣親情,也不需要太妃,所以纔會對世子府進行報復。
爲他年少的時候吃的苦,爲他年少時候付出的心血,爲他年少時候付出真心卻得到的羞辱,而報仇。
可他也沒有什麼快感,有的只不過是空虛寂寞,但又不甘。
這樣痛苦的深淵無頭無盡,他一個人受苦就已經夠了,他不希望雲嬌雁步了他的後塵。
雲嬌雁聽着他的話點點頭:“九皇叔放心,其實我並沒有那麼想融入白家,只不過是捨不得外祖父罷了。
但再怎麼捨不得,那也只不過是個外祖父,並不是我的親祖父,也不是真正疼我的人,我也沒在他身邊長大,能有什麼感情呢?
一切只不過是這血液裏的一絲親情,在維繫我在做這種事罷了,但從今往後不會了。你不用擔心我,我其實什麼都明白的。”
祁淵從她眼裏看到了當年的自己,當年太妃也是認爲是他殺了寧王,所以一直對他仇恨在心。
無論他做什麼,太妃都不曾原諒他,甚至多次陷害他,毀掉他!
祁淵是從地獄深淵裏走來的人,他不希望雲嬌雁好容易從婚姻的墳墓裏走出來,又掉入親情的墳墓。
雲嬌雁的母親害死了白家三個兒子,差點讓白家滿門絕後。
白家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與雲嬌雁重修於好的,所以雲嬌雁真的沒必要再去討好白家。
祁淵又想起雲嬌雁之所以知道白家的存在,之所以要去和白家親近。
都是因爲自己提起白家,都是因爲自己提起,要把白家變成雲嬌雁的後路。
結果卻讓雲嬌雁吃了這樣的苦頭,他心裏隱隱不安,有些愧疚。
同時也意識到,他不應該在幫助白家了,以免白家認不清自己的位置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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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讓白家好好體會一下,什麼叫失去靠山之後猶如身在地獄。
如此百家,纔有一絲可能真正的接納雲嬌雁,這樣才能看到雲嬌雁身上的好。
祁淵正想着,雲嬌雁便提醒他:“九皇叔,馬車來了,咱們回去吧。”
祁淵這纔回過神來,嗯了一聲,上了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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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嬌雁在另一輛馬車之中,自然要與他避嫌的。
雲嬌雁上車之後,沉魚立刻就看出她臉色難看,趕忙關懷:“主子不必太過傷心,白家的人尚且沒有功名在身,所以他們覺得屈辱,覺得悲傷,覺得主子是在憐憫他們。
等到他們功成名就之後,能夠與主子平起平坐了,他們自然會正眼瞧主子。自然會重新看到主子身上的好,會重新接納主子的。”
雲嬌雁勉強擠出一絲笑來:“你不用安撫我,其實我都明白的。從今日的情形來看,或許我真沒必要再做這種無用功了。我也沒打算繼續和白家來往,回頭把外祖父的病治好之後,我便不會再踏足白家。”
雲嬌雁已經決定了,在這個月底,她一定要減肥到一百斤。
然後纔好抽血,對祁淵身上的毒血進行替換。
修養月餘之後,她的身體狀況也就能恢復了。
屆時,她再給白鼎天把心臟搭橋手術做了,留下相關的藥品,也就能夠決定是否要留在京城了。
因爲那個時候,她對祁淵的考覈期也就到了。
雲嬌雁想起考覈期,又想起今日祁淵的行爲,心頭不由得一暖。
祁淵護着她,她當然感動。
可如果祁淵在一個月之後還是給不了她名分,那他們之間就得從此作罷,她就得及時止損。
雲嬌雁想想這些就覺得有些頭痛,不由得揉了揉頭。
沉魚又溫柔提醒:“主子,明日便是丞相的生辰宴。你要去嗎?要去的話,咱們送什麼禮?”
雲嬌雁聽到這個,這纔來了精神。
“去,當然要去。我要是不去,怎麼能看到一出好戲?雲小憐這踐人,想要置九皇叔於死地,我也要讓她知道什麼叫人間地獄!”雲嬌雁眼神越發陰狠,復仇的火焰已經在心頭燃燒。
許久之後,馬車停下,雲嬌雁打開馬車門往外一看,這才發現自己回來了王府。
她才忽然想起來,如今太妃和祁修都已經離開了世子府,離開了王府。
她如果再留在這裏,難免會招人閒話。
想到這裏,她把頭縮了回去,把車門關上,吩咐道:“回京城麗人。”
沉魚愣了一下,這才明白過來。
但馬車還沒離開,祁淵的輪椅就已經行駛到她馬車身邊。
“王府還有你的院子,你不必大老遠的前往京城麗人。”祁淵沉沉又好聽的聲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