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意要分手麼
是的,執意要分,他們必須分,緣分盡了,不可再強求,強求就是彼此傷害,和扯不斷的痛苦。
所以,顧佳音點頭,輕輕地吐出一個字,“是。”
裴念晨久久都沒有說話。
他看着她,而她看着自己的鞋子,空間靜默得只有風聲。
許久之後,裴念晨自嘲地笑了一下,“那你下車吧。”
說着,他摁下按鈕,車子自動解鎖了。
他要她在這裏下車
顧佳音疑惑地擡頭,不明白他這是什麼意思,要把她一個人扔在這裏嗎
儘管有疑問,她還是推門下車了。
車門關閉,她站在車身一側看着仍舊坐在駕駛座上的他,他也轉頭看着她,目光決然而冰冷,“佳音,我不會再糾纏你。”
話音才落,他已經發動了車子,猛地將方向盤打了一個方向,下一秒車子便向懸崖邊衝了過去。
自殺
顧佳音突然覺得靈魂出體,思維空白,天地都跟着瞬間旋轉下沉,她的腳下一秒之間就輕飄飄的像要脫離正常的感知。
她怎麼也沒想到,裴念晨會這麼做。
“念晨哥”
她歇斯底里地喊他。
可他沒有迴應,車速一分也沒有減。
就是本能的,她用盡全身的力氣衝過去,一步躍上了引擎蓋,死死地抓住不放。
如果一起掉下這處懸崖,從此生命終結,那
就這樣吧。
吱
裴念晨震驚於她的選擇,果斷踩了剎車,車子在最後一秒險險地停在了懸崖邊。
驚魂不能定。
顧佳音死死地扣着引擎蓋的邊緣,耳邊是呼呼的風聲,腳下已經懸空,其下就是深淵。
裴念晨更是驚出了一身冷汗,只遲疑了一秒,便迅速倒車,最終將車子停在安全的距離。
他像是歷經了生死劫難,臉色蒼白得近乎透明,更是氣到了極致,推門下車,一把將趴在引擎蓋上的女人扯了下來,緊緊地擁在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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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打她一頓的衝動,但他更心疼她,眼淚就那樣大顆大顆地落了下來,“佳音,你不怕跟我一起死,爲什麼怕跟我一起活,嗯你告訴你,你爲什麼就不能重新和我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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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佳音沒有動,安靜地貼在他的胸膛。
剛纔那一瞬,她體驗到了死亡的滋味。
七年前死過一次,她從未想過再輕易地死。
她要活,要好好活。
剛纔,不是衝動,是本能。
裴念晨若在她面前這樣死了,她沒有辦法獨活,會良心不安,會一輩子都不能坦然,雖然這一切已經與愛情無關了。
愛情不在,但感情還在。
她的聲音散進風裏,一字一字都像在低訴,“念晨哥,一起死,可以一起解脫,從此再無煩惱,可是一起活,就是扯不盡的煩惱。”
她輕輕地從他的懷裏掙脫出來,他已經淚流滿面,她卻堅強地不肯讓眼淚掉下來一滴,
“念晨哥,你媽媽從來都不喜歡我與你在一起,裴叔叔也不再喜歡我與你
在一起,而我自己也不再奢望還能與你在一起,所以,各自安好吧。”
裴念晨低眸看着身前的女人,“沒有你,我怎麼安好沒有我,誰給你安好”
是的,七年前,她死了,他從此無法再安好,他活得沒有靈魂,日夜都像機器。
現在,她活着,任何男人出現在她身邊,他都無法安心,這世上,沒有人會比他更愛她,沒有人能夠給予她像他一樣堅定的呵護。
她的幸福,應該在他這裏。
這就是他所認爲的。
夜終於降臨了,天際暗色一處,繁星綴上天幕,一彎新月從東方升起。
風吹亂了髮絲,鋪在臉上,顧佳音堅持不懈地將髮絲全部抿至耳後,將整張臉都展露給他。
“念晨哥,你回家吧,回到你父母身邊,做個好兒子,重拾你的事業,也對你未出世的孩子盡該盡的責任,至於秦雪瑤,我希望你遠離她,她會毀了你的。”
想起秦雪瑤和湯普森做的齷齪事,她除了心疼裴念晨,也很爲他擔心,怕他因爲秦雪瑤終有一日身敗名裂,更或者被秦雪瑤害得支離破碎。
兩個月前,她懷着報復心理破壞了他的婚禮,在這一點上釋然了良心上的不安。
裴念晨擰着眉,看着她,分外疑惑,她爲何就要這麼決絕地遠離他
顧佳音繼續說,“你不喜歡惜婭,不想選擇她,那就各自安好,惜婭說得對,我們三個應該永遠是親人,至於我”
她擡頭仰望,那些壓抑在心頭的滄桑,瀰漫到夜空裏,“我有我的來處,也自有我的歸處,你不要再掛念我。”
裴念晨靜靜地思考了很久。
在顧佳音以爲他就要想通的時候,他卻一把抱住了她,深深地用力,語氣堅定不容置喙,“佳音,我不同意分手,除非你拿得出讓我覺得非分不可的理由,否則”
他披着一身的風塵回來,此刻非旦沒有洗去半點風塵,還添加了些許蒼涼,“佳音,你今天可以阻止我衝下懸崖,明天一定阻止不了我去撞天橋。”
“你若分,我生無可戀。”
生無可戀,從他這樣一個鐵血剛毅的男人的口裏說出來,太過凌厲刺骨。
他不是懦弱的男人,多少槍林彈雨間,他都是錚錚鐵漢,他從無謂生,也無謂死,但是現在,爲了這份失去了七年,又苦苦想抓住的愛情,他寧願拼死一爭。
七年前,她死了,他本就生無可戀了,但他願意活着,活着懷念她,活着完全自己生存的意義。
而現在,她活着,她若從此讓他看着她屬於別的男人,無法承受,倒不如用了慘烈的方式結束這樣的痛。
顧佳音沒來由地打了一個寒戰,“念晨哥,你爲什麼一定要逼我”
裴念晨深情地撫摸着她的長髮,“佳音,這一生,我只逼你這一次,以後,我全部聽你的。”
這一場分手,到底還是沒有結果。
她沒有承諾複合,但他也沒有同意分手。
這種狀態說不清道不明,只是無奈,他無奈,她也無奈。
夜色裏,墨綠色澤的軍用野堅車還是駛下了環山道,進入城區,他將她送回了陸惜婭的住處。
揮手告別。
裴念晨獨自開車離開,卻在半路遇到了盛千馳。
他顯然是在刻意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