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
因爲太過震驚,青年微啞的嗓音拔高,顯的喫力。
家世教養令他不好一直盯着人家姑娘看,卻又壓不住心底的疑惑。
只能去看趙品謙。
“我妹妹。”
“趙兄的妹妹?”盛欽正想着,少女指尖已經搭了上來。
蕭雲珩盯着那兩只蔥白纖細的指尖,眼底晦色暗涌流轉,片刻之後,又歸於寧靜。
她是醫者,醫者救人,沒有什麼男女大防。
他在心中默默提醒着自己。
本着男女授受不親的原則,他想收回手。
偏偏偏姑娘家神情坦然自若,眉眼間透出的氣度從容淡定,彷彿不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女,而是行醫多年的老醫者。
人家姑娘都大大方方的,他又何必扭捏。
不過……
他知道趙兄有兩個庶妹,只是不知道,他被逐出家門,竟還連累了庶出的妹妹麼。
“不是我家中的,是我義妹。”知道他在想什麼,趙品謙隨口解釋一句。
陸惜月探完青年的脈象,又問盛欽:“哮喘的症狀是從什麼時候出現的?”
盛欽愣了一會兒,才答:“半年之前。”
陸惜月瞭然,收回手,讓幾個人別擔心:“沒什麼大礙,剛剛喫過藥了,等回去休養幾日就好。”
她揚眉衝趙品謙笑笑。
少女笑容明妹,比秋日裏最熱烈的風景還要耀眼。
不知怎的,盛欽忽而覺得心口不大舒服。
“多,多謝。”他擡手,禮貌作揖。
趙品謙卻從她的眼裏品出別樣意思來。
“不必客氣,我也沒幫上什麼忙。”陸惜月頷首,算是回禮,
對上少女湛黑的眼眸,趙品謙目光閃了閃,明白她的意思,沒有直接問,轉而對盛欽道:“改日出來喝茶吧,也許久沒見了。”
盛欽壓下心口古怪的感覺,應了下來。
很快,盛家的人就趕了過來,十多個人迅速將車馬清理好,把盛欽扶上車帶了回去。
路上清理乾淨,擠在一處的馬車也終於並行離開。
人多嘈雜,待到一輛輛車遠離視線,他才湊到蕭雲珩的馬車上,沉聲問:“盛欽的身體是有什麼問題嗎?”
陸惜月撥開簾子,雙手十分自然搭在蕭雲珩肩頭以穩住身子。
“我也不太確定,不過他的病症的確有些奇怪,按理來說,半年前開始哮喘,不該在短時間內就到如此地步?”
她也只是有所猜測而已。
當着那麼多人的面兒,總不能把這個說出來。
趙品謙收了搖晃的摺扇,笑意一點一點凝結。
盛家是行商世族,家中子弟多,也比較複雜,他不由的想到了自己。
“他這病,可還有的治?”深思過後,他又補上一句:“若是遇上尋常大夫。”
陸惜月聽出了他的意思,淡聲道:“若是按照目前的形式發展,只怕是難。”
趙品謙抿起脣瓣,狹長雙眸裏似乎凝起一層寒霜。
他記得,盛欽大房家中的嫡長子,與他一樣,是家裏頭當做繼承人培養的。
大房子嗣簡單,除他之外只餘下一個五六歲的嫡親妹妹。
只是,盛家還有二房和三房,據他所知,在幾年前就一直明爭暗搶,想要爭奪家主的位置。
想想,若是盛欽年紀輕輕病逝了,大房年邁有沒有子嗣繼承,得意的是誰?
並非是趙品謙刻意將人往惡處想,只是人心隔肚皮,更何況牽扯到其中的利益。
看着趙品謙神情怔仲又變的肅穆,陸惜月就知道他一定想到了什麼。
想到那位病容滄桑的年輕公子,又是與趙品謙關係不錯,她思慮片刻後,沉沉開口:“大哥若是擔心,不如旁敲側擊的提醒一番,沒有確切的證據之前,不好胡亂推測。”
捉賊拿贓,趙品謙當然知道。
他望着眼前樹影斑駁的寬闊道路,眼眸深深:“放心吧,我有分寸。”
“不過你剛剛倒是提醒我了,倘若他的病是人爲,要如何抓到證據?”
陸惜月仔細想了想,告訴他兩種方法:“若是人爲的,無非就是從飲食之中下手,再不然,就是從空氣之中下手。”
第二種法子,想必趙品謙已經領略過了。
趙品謙擰着眉心,心裏微沉,顯然是想到了之前在瓊縣趙天斳差阿餘在他薰香之中下藥的事。
“應該不會是第二種,盛欽從來沒有薰香的習慣。”
陸惜月驚了驚,神情古怪的瞥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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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察覺到她的視線,趙品謙忍不住擡手摸了下自己的臉。
“沒什麼,只是想知道,盛公子用不用薰香,你怎麼知道的?”
她說完,趙品謙的臉色驟然沉了下來。
陸惜月立刻往蕭雲珩身側靠了靠,大有一種尋求庇護的架勢。
“小丫頭,胡思亂想什麼。”趙品謙瞪着她,又氣又好笑:“怎麼說我們也算是知心好友,他用不用薰香,往我身邊一站,我是聞不見麼。”
陸惜月憋着笑,連連點頭。
不過她這麼一靠,下巴都差點兒靠在蕭雲珩肩頭,馬車顛簸,車身時不時搖晃,兩人貼的更近了。
這般親暱的姿態,蕭雲珩甚至能清楚感受到屬於她身上氣息微涼,獨特的藥香氣息。
蕭雲珩緊握住繮繩,心情忽然飛揚起來。
話題回到正軌上,趙品謙垂下陰惻惻的眸子,冷聲道:“可有什麼辦法試探出來?”
“有是有,不過我得知道他到底喫的什麼?”
“什麼意思?”趙品謙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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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他的一點血。”
這裏沒有現代先進的儀器用來檢測,她只用那些疑似的藥物一點點來試。
“好,我給你弄來。”
陸惜月神情幽幽盯着他:“大哥,你要怎麼做?”
趙品謙勾脣:“這個你不用管,我自有我的法子。”
陸惜月沒有繼續追問下去,怕他下手重,不忘囑咐:“就只需半杯酒盞,不要太多。”
“好。”
趙品謙應下。
幾人很快回到家,目送陸惜月與影月進府,趙品謙將蕭雲珩攔了下來。
“今日是我讓惜月替我的朋友探脈,你不要怪她。”
他看的很真切,陸惜月替盛欽探脈時,蕭雲珩面上有不快一閃而逝,儘管如此,他還是捕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