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這做派，明眼人一看就不是什麼正經人家的，那頭上的金簪子，銀梳子的，胡亂戴了一頭，不分層次和順序，胡亂堆疊在頭上。
就像是爲了顯擺我多有錢一樣，兩只手還戴着六個戒指，兩個玉扳指，四個金戒指。
脖子上也掛了幾條金鍊子，尤其腦袋邊上還插着一朵大紅花，俗不可耐。
純純一副暴發戶姿態，尤其那扭捏作態的姿勢，渾身廉價的香味，無不告訴衆人，這是一個老鴇子。
那倆女孩子被她看上，這輩子就算是完了。
但其實被一些大戶人家看上，買回去當通房，也不見得就好
被老鴇子看上和被腦滿腸肥的大戶看上，哪個都不好。
姜紅豆忙乎着手上的活計，還抽空看着外面的發展，搖搖頭，無聲的嘆口氣。
別說現在這個世道，就是皇帝真治理好了國家，這種事情該有還是會有。
大環境如此，她一個普通人要如何去改變。
就連現代，不照樣有這些人，只是名字好聽了點。
小姐，公主，古代對女子的尊稱到了現代卻成了污名化女性的代名詞，不得不說，也是一種悲哀。
因爲對面兩個女孩子年紀不大，又都是女孩，姜家的三個小傢伙，就總是惦記着。
沒客人要看着的時候，就會扒着門朝外看。
姜紅豆趕了幾次，見趕不動就隨她們去了。
那邊老鴇子嫌棄的撇撇嘴，這兩女孩子模樣生的不錯，可是實在太瘦了，瘦的幾乎皮包骨。
買回去也暫時接不了客，還得養一陣子。
就這個樣子，不值錢。
“你這倆閨女，我要了，但是她們太瘦了，買回去還得養一段時間才能接客，那就白白浪費我的時間和精力了。
我也知道你家快活不下去了，這樣吧，兩個人我給你三兩銀子。”
女孩爹一聽，不樂意了，“我家這倆閨女都已經十四歲多了，買回去就能生了，你買回去也可以接客了，才三兩，我還不如賣給大戶人家呢。”
老鴇子不屑的瞟他一眼，“你當人家高門大戶是撿垃圾的，你們自己都不要的東西人家撿回去養。”
“高門大戶納妾那也是有點身份的，商賈的女兒，落沒寒門的女兒，就你們這些個踐民。
買回去生孩子都嫌棄掉價。
你不就是嫌賣的便宜了嗎？這樣，我給你們提點價，三兩五百文錢。”
男人不樂意，和老鴇子不停討價還價。
絲毫沒覺得愧疚，即使知道自己女兒這一去，就是進了火坑，再也出不來了。
在他眼裏，女兒這東西養出來就是換錢的，連人都算不上。
再說了，家裏已經窮的揭不開鍋了，她們身爲家裏的孩子，不應該幫襯幫襯嗎？
既然弄不來錢，那也就別怪自己賣了她們了，畢竟自己還有兒子要養。
兩個女兒的神情麻木而絕望，坐在地上一動不動，嘴脣凍得死白，身上不停發抖，也不知道是因爲恐懼還是冷的。
她們像是沒有聽見她們爹要把她們賣進窯子一樣，只是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虛空一點，似乎已經失去了所有希望。
在一側坐着的兩個女孩子的娘，已經看到了幾次平平安安她們把頭探出來。
三個小傢伙還穿着過年的紅衣，辮子上戴着頭花，眼珠嘀哩咕嚕的轉，靈動而可愛。
和這面癱坐在地上的兩姐妹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女孩娘徐氏心頭一動，突然從地上爬起來，把自己懷裏的男孩往男人懷裏一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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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從哪裏爆發出的力氣，走過去，一把將兩個女孩拉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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扯起來，穿過人羣，直奔雜貨鋪而來。
拉着兩個女兒“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對着三個孩子，重重的磕了一個響頭。
“求求幾位小姐，救救我家女兒吧。”
求得不是姜紅豆，而是平平安安樂樂她們，三個小傢伙什麼時候遇到過這種陣仗啊，嚇得不敢動彈了，只會用眼神求助姜紅豆。
姜紅豆雖然討厭這個女人的心機，但卻理解她是爲了兩個女兒。
真要被賣進窯子裏，那她們這輩子就完了。
與其如此，不如賭一把，賭贏了，她的兩個女兒就能活，賭輸了，也不過是迴歸原本的軌道。
姜紅豆看着三人求助的樣子，心下一動，剛好用這件事鍛鍊一下她們三個。
否則的話，長大了也就是依偎在母親身邊的小女孩，無法獨當一面。
姜紅豆蹲下身，表情認真的看着她們。
“她們求得是你們，孃親不會管，這件事就交給你們自己處理，你們救也好，不救也好，孃親都不會說什麼。”
三個女孩子犯了難，互相對視一眼，以往母親從沒讓她們自行面對這些。
第一次就讓她們自己面對這件事，她們有點慌，不知道如何做。
徐氏還在拉着兩個女兒不停的磕頭，兩個小女孩也反應了過來，跟着一起磕頭。
如果三人心軟，出手救人，那她們就能活下去，如果不救的話，她們這輩子就完了。
徐氏她男人，此時也終於反應了過來，憤怒的爬了起來，把懷裏的孩子往臺階上一放。
當着衆人的面，一腳踹到了女人身上，劈頭蓋臉的掄拳打了下去。
“你這個踐婦，妄想壞我的好事，我弄死你，踐婦，生了兩個賠錢貨，竟敢給我搗亂，我打死你這個踐婦。
不讓我賣女兒，我就賣了你，敢給我搗亂，你找死。”
徐氏男人打了半天，扯着徐氏的頭髮，就要往下扯。
“你們兩個吃裏扒外的小踐貨，趕緊給我走，反了天了，還妄想逃跑，找死。
我告訴你們，你們的命就是進窯子，給你們弟弟賺錢。”
原本三個小的還沒下定決心，但看着這個人渣這個做派，她們反而下定了決心。
三小只當初在張家，被渣爹，惡奶奶那麼欺負，最厭惡的就是像她們爹那樣的人渣。
現在這個人渣不但在她們面前賣人，還打人，她們自然忍不了。
三人互相對視一眼，都在彼此的眼底看到了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