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岫坐在椅子上,接了沈行屹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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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了?”
他熟悉的嗓音從手機中傳來。
“沒呢,我在外面,現在沒和小讓在一起,你如果想和他通話的話,可以再打給他。”
許岫現在還在許玉伽曾經住過的地方,小讓和保姆幾人在他們的住處。
沈行屹沒有說自己是不是想要打給小讓,而是反問道:
“你在哪?”
許岫如實告訴他。
本以爲他會很快掛斷電話,可沒想到他卻慢慢說起他那邊的工作。
許岫聽得雲裏霧裏,但很快抓住了重點:
“很棘手?”
“有一些。”
沈行屹似乎隱隱嘆了口氣,聲線中是難得顯露出來的疲憊。
又說了幾句後,許岫試探的道:
“要不,這次壽宴你還是別來了,工作重要。”
她話音才落,電話那頭沈行屹的呼吸彷彿驟然冷下來。
他忽然的沉默,讓許岫有些摸不着頭腦。
怎麼,自己說錯什麼了嗎?
沈行屹一反常態忽然對她提起工作上的事,她想當然以爲是在爲無法參加壽宴做鋪墊,所以善解人意的主動開口。
省得他爲難。
只是爲何自己說出來後他卻似乎有些不高興?
她不由問道:
“怎麼了?很累嗎,很累的話就先掛……”
“不累,壽宴我會去。”
沈行屹沒有給她掛斷的機會,並再次堅定表態。
他迅速調整好狀態,又問起小讓是否有水土不服的事。
“小讓前段時間腸胃不太好,到了G市有沒有不舒服?”
“沒有,吃飯很香。”
就這樣,在沈行屹有意無意的引導下,兩人聊了將近二十多分鐘。
許岫掛斷電話時看到上面的聊天時間都嚇了一跳。
竟然聊了這麼久!
眼下她還不困,所以從保姆那裏得知小豆丁正在和外語老師遠程學習時,就準備在這裏多待一下。
她看着這間裝修佈置都很雅緻的房子,腦海中關於許玉伽的形象似乎也越來越立體。
*
而另一邊的沈行屹,在掛斷電話後將眼鏡摘下放到桌上。
金絲鏡框接觸到桌面發出一聲輕響,在安靜壓抑的辦公室中顯得極其突兀。
但他仍舊覺得胸口憋悶,所以隨手將領帶也扯下扔到一邊,又解開幾顆釦子。
恰巧張舟敲門進來,提醒他下一場會議即將開始。
看到裝扮散漫甚至有些頹廢的沈行屹後,他那張萬年不變的禮貌微笑臉差一點繃不住。
這麼一會功夫是怎麼了?
他不過是去整理一下資料,準備接下來的會議而已。
如此短暫時間,之前還衣着矜貴打着領帶一絲不苟的沈行屹,怎麼忽然臉色這麼難看,而且越靠近,他身上的戾氣就越明顯。
張舟不自覺小聲一些,又提醒了一句:
“沈總,會議馬上就開始,您是不是……”
整理一下着裝?
這種重要會議上,沈行屹一向高要求。
可這次他卻一反常態,凌厲的眸子微微掃向張舟:
“訂一張機票,會議結束後我要去Y國,這次的問題我親自去談。”
他必須儘快解決掉這些問題,不能再耽誤下去。
他想快些見到許岫。
剛剛的電話中,他只是很自然的向許岫說起自己的近況,可沒想到,她竟然以爲自己是在爲不能去G市找藉口。
這讓第一次在別人面前分享疲憊和煩惱的沈行屹,生出了嚴重的挫敗感。
或許,溫水煮青蛙的方式讓許岫慢慢適應他的存在這條路是行不通的。
他應該再激進一些。
而張舟在聽到他的要求後愣了一下,立馬應下來。
但心底卻想起別的事。
之前去北極那次,沈行屹爲了縮短時間加班加點的工作,結果一到北極就病倒了。
這次他決定親自出馬,肯定也是爲了跟隨許小姐去G市。
那會不會一通忙活下來剛到G市又病倒了?
他這麼想着,臉上忍不住就流露出一絲擔憂。
沈行屹原本要朝會議室走去,但餘光掃向他後卻忽然奇蹟般的和他同頻。
他瞬間變了臉色,鋒利的眸子冷颼颼的朝着張舟射去:
“我身體很好,收起你多餘的想象。”
冷冰冰的話讓張舟渾身一哆嗦,忙收斂起表情,快步跟上。
*
許岫仍舊在許玉伽的房間中。
原本她只是聽了許老太太的話後想着隨意看一看,卻不想看到了一本自制手賬。
手賬是一本很簡單的記錄本做成,上面粘了許多新聞稿件,或者文章摘抄。
許岫細細看過去,大部分都是一些飾品行業相關的報道。
新聞稿件的旁邊還有手寫的註解,以及一些相同或者相悖的看法。
那字跡娟秀工整,看起來就是一個很想法的女子。
從這個手賬中,許岫知道了原來許玉伽當年很看好女性高端飾品行業。
那個時候華國正逢經濟蓬勃發展的時候,可奈何國內百廢待興,幾乎沒有什麼自有品牌,想消費裝扮一下自己都找不到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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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大家對於國外的高檔首飾珠寶十分嚮往稀罕,如果能夠把握住當第一個吃螃蟹的人,打造屬於國內自己的高端珠寶品牌,一定能大獲成功。
許玉伽在自己身邊做了充分的調研,幾乎她這個階層的貴婦人和千金小姐都願意在這上面花錢,甚至有不少人寧可託別人也要去國外購買。
所以她十分看好這一行。
整個手賬,都是她對這一行未來的美好憧憬,以及一些實際操作可能會遇到的問題。
雖然看起來略顯幼稚,但規劃和思路卻是完全的正確,一個沒有任何經商經驗的人能有這麼完整的思考能力,可以說許玉伽十分有經商天賦。
可手賬的後半部分,畫風卻忽然急轉直下。
上面不再有那些充滿希望的話語,也不再有各種相關的新聞稿件。
因爲她的提議被父親,也就是許老爺子否掉了。
不是因爲她的想法天真難以實現,也不是不相信這個創業項目不能賺錢,而是他的父親認爲,她不應該插手這些事。
她應該老老實實的上學然後結婚生子,當好一個千金小姐,然後是富太太。
她在手賬中抒發着滿腔的憤懣,可最終,她還是放棄了。
手賬的最後一頁,她寫着:
【或許這就是我的命,我生來是許家的人,就永遠都掙不脫這層枷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