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宴之眼神冰冷,與裴峯對視,似是層層霜寒漸漸凍結一樣。
成華見狀,趕緊示意身旁的家丁上前,家丁們雖面露猶豫,但在裴宴之的威懾下,還是小心翼翼地靠近裴峯與榮娘。
裴峯抱緊榮娘,怒目圓睜:“你們誰敢上前!”
家丁們一時僵在原地,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裴老夫人氣得渾身發抖,聲音愈發虛弱卻透着決然:“今日若不處置這狐妹子,裴家永無寧日!”
秦碧君站在一旁,眼中閃過複雜的情緒,有對裴峯執迷不悟的失望,也有對裴宴之處置榮孃的詫異。
這個兒子,她從未真正的瞭解過他。
可如今秦碧君卻不知,他是不是在爲她出頭。
她看着爲了妾室與母親對抗的裴峯,心中五味雜陳,曾經的夫妻情分在這一刻顯得如此淡薄。
裴宴之見家丁畏縮不前,擡眼看向一旁的成華,成華伸手去拉榮娘。
裴峯見狀,揮拳便向成華打去,千鈞一髮之際,裴宴之伸手扣住裴峯的手腕,用力一扭,裴峯吃痛,鬆開了榮娘。
而後成華藉機將榮娘帶出去,她驚恐地尖叫,被家丁拖出幾步遠。
裴峯掙脫不得,只能對着裴宴之怒吼:“你個不孝子,竟敢對我動手!”
裴宴之不爲所動,冷冷道:“你爲了這等女子,不顧祖母年邁,罔顧裴家規矩,纔是真正的不孝。”
此時,榮娘見求饒無望,哭的梨花帶雨的看向被控制住的裴峯。
她以爲,只要自己徐徐圖之,將來裴家的一切,她都可以得到。
可她萬萬沒想到,裴宴之今日會護着秦碧君。
他的命令,在裴府中,無人敢抗拒。
榮娘滿心不甘,卻無可奈何。
她今日是不是就要這麼交代在這裏了。
“大爺,大爺您救救妾。”
裴峯聽着榮孃的求救,想上前去,可裴宴之不鬆手,反而將他推開。
裴老夫人看着面前這兩人猶如棒打鴛鴦一般的模樣,氣得一口氣沒上來,臉色煞白。
裴宴之眼神一凜,對家丁喝道:“還不動手!”
家丁們這才一擁而上,將榮娘拖出院子。
見狀,裴峯癱倒在地,眼神空洞,彷彿失去了所有力氣。
秦碧君看着這一切,心中的怨恨與委屈也在這一瞬,消散許多。
她緩緩走到裴峯面前,聲音平靜:“你我緣分已盡。和離之事,就按規矩辦吧。”
裴峯擡起頭,看着秦碧君,嘴脣動了動,卻什麼也沒說出來。
裴老夫人緩了緩神,看着院子裏一片狼藉,重重地嘆了口氣。
“這年還沒過,家裏就鬧成這樣。裴峯,你若是還執迷不悟,就別再回裴家了。”
“至於和離……”
裴老夫人的話還未說完,便聽裴宴之說:“那就依照規矩辦吧。”
他的話帶着幾分寒意說出口,在場所有人聽到後,皆是一愣。
哪有做兒子的,插手父母姻緣之事。
“既然互相糾纏是折磨,不如好聚好散。”
省的兩人將來再鬧出些什麼,一攤子爛事兒又要他出面。
“祖母,這樣安排,可還妥當?”
不過裴宴之說完後,還是扭頭看了裴老夫人一眼問詢。
裴老夫人看着裴宴之眼中一閃而過的情緒,最終還是點了下頭。
“那就依宴之的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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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得對,比起讓這對怨偶繼續折磨下去,倒不如就這樣,一了百了。
秦碧君聽到裴宴之的話,心中不禁泛起一絲異樣的感覺。
她原本以爲自己在裴家孤立無援,卻沒想到這個平日裏鮮少親近的兒子能爲她主持公道。
只見裴峯癱坐在地,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
秦碧君看着曾經與自己同牀共枕多年的丈夫如今這般模樣,心中竟無一絲波瀾,有的只是深深的疲憊。
裴宴之見衆人都沒有異議,便轉身對成華說道:“成華,去安排人,按照和離的規矩,準備一應事宜。通知秦家,告知他們此事,讓他們派人前來接大夫人回府暫居。”
成華領命而去,腳步匆匆,不敢有絲毫耽擱。
裴老夫人在丫鬟的攙扶下緩緩坐下,她揉了揉太陽穴,顯得十分疲憊。
“祖母,早些回房休息吧。這裏的事情,孫兒會處理妥當的。”
裴老夫人看着裴宴之,眼中浮現出幾分複雜情緒:“裴家容不下寵妾滅妻的人。”
“宴之,祖母不希望,你和你父親一樣。”
她的話暗含警告,似乎是在告訴裴宴之,有些事,從一開始就連念頭都不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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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宴之沒有多言,只是微微躬身,扶着裴老夫人起身,親自送她回了寧福居。
待裴老夫人安歇後,裴宴之才準備回郊外的院子,不過廖媽媽來請裴宴之去瓊華院看看。
“大爺依舊那般呆愣着,像是傻了一樣,大少爺,還請您去看看吧。”
裴宴之原本不想去,但聽廖媽媽這麼說,他不知是想到了什麼,腳步一頓轉身去了瓊華院。
聽到腳步聲,裴峯擡起頭,雙眼佈滿血絲,惡狠狠地盯着裴宴之。
“你滿意了?你母親當真是沒有白養你。”
“所以呢?”
“你根本不明白我和榮娘之間的感情。”
裴峯站起身,看着裴宴之說出這句。
裴宴之冷笑一聲:“感情?她若安分守己,裴家不是容不下她。”
“可她要取而代之,你覺得,祖母會允許嗎?”
說到這裏,裴宴之走到一旁坐下,淡聲開口:“今日的事情,我本不想插手,不過過了今日,生育之恩我也償還給你們了。”
讓他們不再互相折磨,今後安生過自己的日子,怎麼不算是償還恩情。
裴峯聽着裴宴之這番話,像是被觸碰到了心底最敏感的神經,臉上的憤怒瞬間扭曲成了一種複雜的掙扎。
他指着裴宴之,突然笑了下:“你也有個愛妾,我的今日未必不會是你的將來。”
“我的好兒子,我倒要看看你是如何覆滅。”
聽着裴峯的話,裴宴之神情平靜,目光淡淡地落在裴峯身上,彷彿在看一個無理取鬧的孩童。
“我不是你,只有無能的人,纔會護不住自己想要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