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佳音盯着盛千馳的臉,有好一會沒有說話。
然後她緩緩勾起脣角,脣邊漾起笑意,只是笑意未及眼底,“盛千馳,你知不知道你臉上寫了兩個大字”
盛千馳不說話,只是看着她,他知道她沒什麼好聽的話說給他聽,但他非常有興致等着她說。
她說,“你左臉寫着下,右臉寫着作。”
她罵他下作。
雖然心裏並沒有生她的氣,但面子上盛千馳做出了維護尊嚴的反應,他這樣的男人,被女人又踹又打又咬就算了,屢次被她罵無恥下作,他若不表示出態度,她一定敢翻天。
於是,他倏爾收起了笑容,淡漠地睨了她一眼,起身便走。
那樣的背影決絕,怎麼看都有與她不再往來的架勢。
顧佳音,“”
他不是臉皮超級厚麼,怎麼這就被她罵跑了
停頓幾秒,她驀然起身追了出去。
他若真的從此翻臉不再理她,那她就別想拿回暮光莊園了。
在收銀臺邊,她看到了頎身如玉的男人,他正拿着黑色的皮夾,等着收銀小姐開票。
她走過去,站在他的身邊,想開口說點什麼,可他連看也不看她,結了賬便走人。
他的腿很長,邁的步子又很大,她追起來有些吃力,一路小跑着追到了地下停車場。
“盛千馳,”她急忙扯住他的袖子,阻止他打開車門上車,“我們談談。”
盛千馳如她所願,停下了開車門的動作,笑意斂在眸底,淡淡的諷刺,“顧小姐,你跟一個無恥男人談談,不覺得自己也無恥嗎你明知道他唯一想的就是拉你尚牀,你卻一步不落地緊追着不放,你不覺得你自己也下作嗎”
顧佳音,“”
這個男人毒舌起來,比鋼針還尖刺。
不待她說什麼,他已經毫不紳士地將她扒拉到一旁,拉開車門坐了進去,下一秒她聽到了汽車引擎發動的聲音。
她透過車窗,幽怨地看着他。
從來都是他纏着她追着她的,一度冷漠不理她了,她還真有些不適應。
此刻,她多希望他主動落下車窗,給她個臺階下,但他似乎真的不打算理她了,看也不看她一眼,扣好安全帶,便倒車準備開出地下停車場。
她望着他的車子遠去,眸底漸漸氤氳起幽怨霧氣,胸口也跟着一起一伏。
她看不見,男人透過後視鏡,看着她的模樣,微微地勾起了脣角。在她憤怒地甩出她的納米管線,抽花了他的車子的那一刻,他第一時間踩下了剎車。
下車之前,他刻意收起了笑容,換了一副冰冷的面具。
他大步走近她,低眸看着她因憤怒而泛起紅暈的小臉,“顧小姐,你這副死纏爛打惱羞成怒的模樣,真是令我不齒。”
他伸出修長的兩根指,拈起她的下巴,很輕佻,“給你機會的時候,你矯情個沒完沒了,現在不給你機會了,你又死皮賴臉地纏着,你這個女人,還真是我見過的最不知好歹的。”
在她又要甩納米管絲髮火之前,他甩下一句話,“看在你陪了我兩個月的分上,就再給你一次機會,五秒鐘,不上車別怪我不念舊情,嗯”
說完,轉身便走。
顧佳音停在原地氣得咬牙切齒。
什麼叫她陪了他兩個月,分明是他在她牀下睡了兩個月的地鋪。
可是,男人根本不在意她是什麼態度,說給她五秒鐘,就多一秒鐘都不留,上了車便發動了車子。
千鈞一髮之際,顧佳音飛奔上前,一把拉住了車門,堪堪將車子逼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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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千馳一副傲然漠視的模樣,直到女人顧自拉開車門坐進了副駕駛座,他也沒有看她一眼,待她扣好安全帶,他才重新啓動車子。
在車子開出地下停車場之前,還頗爲無奈地丟過來一句話,“真是對死纏爛打的女人沒辦法。”
顧佳音,“”
她真想一口一口把他咬死。
黑色的流線型世界限量版頂級豪車,在車如流水馬如龍的街道里穿梭,一路開往水雲間。
車裏的空氣分外詭異。
沉默,尷尬,彆扭,還有一種無聲的博弈。
誰都不肯先開口說一句話。
平日裏唯恐女人不開心不理他的盛千馳,今日矜持得過分。
顧佳音幾次用眼角的餘光瞥向駕駛座上的男人,他都一副視她爲空氣,或者說在等着她主動討好他的模樣。
不禁悻悻地咬牙,臭男人,還真拿捏上了。
夏日午後的陽光,分外盛,金子一般傾倒下來,如濗如流。
車子駛入郊外的林陰路,花香鳥鳴,幽深靜謐。
陽光透過斑駁的樹葉空隙落下來,在地上映出星星點點的金斑,車前窗也隨着樹葉的搖動,金光點點,琉璃如玉。
盛千馳眼角的餘光一直睨着身邊緊緊攥着安全帶的女人,眸底被笑意淹沒,鼻孔間全是她散發出來的淡淡的馨香,他忍不住深深地呼吸。
車子駛上山道,他終於主動開口了,聲線溫柔得不像話,“自從你走後,李嫂整天唉聲嘆氣,還偷偷抹眼淚,佳佳更是日不思食,夜不思寢。”
他淡淡轉頭看了她一眼,頗有些幽怨的意味,“你這個女人還真是心狠,自己的男人說不要就不要了,連李嫂和佳佳也不回來看一眼。”
顧佳音本來彆扭的心,被他這幾句話說得泛起酸澀感。
李嫂和佳佳
她更緊地攥緊了安全帶,“佳佳有沒有變瘦”
盛千馳不肯正面回答,“去看了就知道。”
顧佳音不再說話,她沒能力從盛千馳手裏奪回暮光莊園,也沒能力從他這裏帶走李嫂和佳佳。
他於她來說,是如來佛的手掌心,她逃不脫。
可是該死的,她也沒有多恨他。
車子沿着迤邐的山路,蜿蜒着向上攀爬,行至當初被盛千馳炸燬的地方時,顧佳音不禁多向車窗外看了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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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路已經被修好了,只不過新修的路段顏色特別明顯,一眼就能勾起她對那晚的回憶。
想起那晚他故意折騰她,她又忍不住怨怒地看向他,諷刺得很,“盛大少,您下次若是錢多實在燒得屁股疼,就去捐給貧困災區,好好的路炸了路再修,你不蛋疼麼”
盛千馳愕然轉頭,差一點踩錯了油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