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往事,成容眼中也帶上一絲笑意。
“石頭倒沒用上…不過杯盞確實砸了不少人。”成容看着溫璇眨眨眼。
溫璇愣了愣,隨即低低笑開,好一會,她才又說道:“從前囑咐你那些話,現在想起來也挺傻的,論沒腦子,誰還能比得過我?”
她說這話時臉上的嘲諷都不加掩飾。
成容聽懂了,但沒接話,事關先太子的事,不好接。
不過顯然,溫璇也沒有真想說什麼的意思。
她看了眼成容,低眉垂思着什麼。
春日涼亭中的風很清爽,兩人都不說話,成容也沒刻意找話題,就陪着坐了會。
良久,等溫璇再開口時,成容都快準備離開了。
“褒…你府上辦洗三宴時我在病中,也沒說去給你添禮,聽說褒兒很乖巧…”溫璇緩緩褪下自己手腕的金鐲子遞給成容:“這是我給她添的禮,相識一場,也是親戚,收下吧。”
手中的金鐲子做工很精巧,上頭鑲着一整塊的密珠紫玉,刻紋不算太繁複,是個好物件。
溫璇眼中笑意有些悵然,成容頓了片刻,盯着她的眼睛有一絲不解,溫璇也沒說什麼,任成容打量。
“璇兒?”
成容正想問些什麼,後頭突然傳出一道沉悶的男聲。
是宜王。
成容朝閎訓點點頭,閎訓看到她,扯出一抹溫和的笑意:“成側妃也在,是與…璇兒有事要說?”
“許久未見,是閒聊了片刻。”成容笑得很得體。
閎訓看了眼溫璇還未給出的鐲子,眼底劃過一絲審視。
“璇兒這是作何?”閎訓牽起溫璇的手,順道接過了那只鐲子左右打量。
溫璇搖搖頭,輕輕擡眸看閎訓,眼中有些隱忍的痛意:“只是與成側妃提起褒兒,一時間…就想起咱們的允兒…若是他在,想來如今也與褒兒差不多大…”
允兒是溫璇還未出世的孩子,聽這話頭,想來也是提前取了乳名。
閎訓一頓,沒應這話,不過卻是將鐲子遞給成容:“側妃收下吧。”神情一如往常。
都這麼說了,成容也沒再推脫,道了聲謝便接過。
宜王來了,那兩人也不便再敘話。
成容人走時是閎訓身邊人親自送出來的,宜王府外,穆王府的馬車便停在路旁。
成容心裏在想着事,結果方一掀簾,整個人便被摟進去。
“怎麼這麼遲?”閎稷低頭看懷中人,他都從宮裏出來好一會了。
成容被嚇了一跳,聞言便輕捶他:“你嚇不嚇人?下回再這般嚇我,我就讓奉肖將你這登徒子拿住!”
真是好可怕的威脅…閎稷輕笑一聲啄了一口,再將成容擺正坐直在自個兒身上。
“方纔與溫璇閒聊了會,耽擱了些,說起褒兒時還給了我這個…”成容皺着眉將那鐲子遞出來:“送鐲子本也不是什麼稀奇事,只是她今日那樣子讓我總覺得有哪些不對勁。”
溫璇從前是沒什麼壞心眼,但架不住說話一聽就沒腦子,可今日…
一件事竟能叫人性情變化如此大?
閎稷接過看了一眼,鐲子上頭並沒有什麼機巧機關之類的東西。
“若覺得不對勁就單獨放起來,你與褒兒都別用。”見成容神情還有些思索,閎稷伸手替她揉開眉頭又道:“若是還不放心,那我便讓逍遙樓的老師傅替你碎了這鐲子,囫圇個讓你看個透?”
“先留着吧。”成容凝眉搖頭,又看了一眼那鐲子才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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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出就暫時先不想,這只是小事,閎稷也沒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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纔回寶禾院,便見徐姑姑上前來稟,神情瞧着有些怪異:“主子,殿下,李侍妾病了,晨起時請了府醫去瞧,午間時又來了趟咱們院子,說…想請殿下去一趟。”
成容挑了挑眉,李侍妾來請人?這倒是奇了。
“府醫怎麼說的?”成容好奇問了句。
徐姑姑回想了一下:“說是驚悸不寐引發的熱症,聽說這幾日總…心口疼。”
“那…”
“不去。”閎稷打斷兩人的談論。
成容偏頭看他一眼,見她這眼神,閎稷忽地扯扯嘴角:“你想讓本王去?”
成容一頓,隨即冷哼睨他:“你愛去不去,別衝我陰陽怪氣。”
說完也不等閎稷有什麼回答,自顧自回屋逗女兒。
院子起了一陣風,徐姑姑在一旁心都快提起來了。
主子這話哪能這麼說呢,這……
她還沒緊張完,便聽見頭頂傳來一陣輕笑。
是閎稷在笑,一聽便知心情頗好,他擺擺手讓周康去解決那邊,自個兒則大步進了屋
他忙得很,他要去哄容容。
成容見他進來也沒意外,這男人如今不正常,她越兇他就越來勁。
“乳母們下去吧。”閎稷招呼了一句,自個兒則輕手輕腳地抱起褒兒去挨成容,動作熟練得很。
乳母們對視一眼,沒猶豫地退下,屋裏一時又靜悄悄。
“褒兒娘,要不聽褒兒爹說說?”閎稷抱着褒兒蹲在成容面前笑着看她。
一大一小兩雙相似的眼睛就這麼眼巴巴看着成容。
成容本就沒氣,被這麼瞧着倒是噗嗤一聲笑開,點點頭示意閎稷說來聽聽。
“是李家出事了。”閎稷又看成容一眼,確實不是解釋,就是當個故事說給成容聽:“年前雪災時,汝州那幾個手腳不乾淨,李氏的父親也不無辜,被宜王參了一本,想是會降職。”
雪災那幾個縣大部分爲汝州所轄,貪的自然是賑災銀子。
“那李侍妾想是來找你求情的?”成容若有所思點點頭,想想又道:“可會對你有妨礙?”
再如何,李侍妾好歹都是穆王府的人。
閎稷搖頭哼道:“我缺他貪的那些個銀子?”
至於求情,他爲何要幫?自個兒咎由自取的事,敢做不敢認?
閎稷的意思周康是懂的,因此給李侍妾回話時也不是很客氣。
李侍妾如今在病中,聞此只是苦笑着閉了閉眼,沒敢再說什麼。
殿下向來冷情,她早猜到結果的。
等周康走後,李侍妾才睜開眼,眼前有些發黑。
翠葫院荒得很,丫鬟們對她也只是表面功夫,私下不知道怎麼編排。
選秀時的豪情壯志此刻已經什麼也不剩。
李侍妾是真的不懂,她到底做了什麼孽才叫穆王厭棄至此,竟叫他什麼話都不願意聽,一眼也不多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