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雨停了。
遲嘉舟望向窗外。
好在黑夜徹底過去，迎來了清晨的光。
他看着懷裏熟睡的姑娘，眼底發燙。
夢境是破碎的，可現實是美好的。
他不再孤身一人，她也沒有拋下他。
遲嘉舟拿起牀頭櫃上的手機，牽起姜意的手，與她指尖交纏，緊密貼合，打開相機，拍了一張合照。
他薄脣彎起弧度，看着相冊裏的照片，滑溜地發了條朋友圈——
姜意，上天給我的恩賜。
做完這些，他心滿意足地關上手機，把手機放好，擁着她入睡。
兩人相擁而眠，往後皆是美好。
遲嘉舟勾脣，吻了吻她的額頭，輕聲道：“有你在，真好。”
—
兩人睡到下午纔起來，被一通電話吵醒，遲嘉舟摸着手機去接，下一秒立馬從牀上爬起來。
他放鬆的神情驟然變得嚴肅起來，臉上是濃濃的擔憂，“我馬上來。”
姜意眼皮跳了下，關心問道：“怎麼了？”
遲嘉舟轉身，眉色擔憂，說道：“外公進手術室了。”
姜意愣了下，脫口而出，“別怕，我在。”
兩人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好，買了最近一班的航班飛往廬州。
他們趕到時，小姨冉閔閔已經站在手術室外，一臉急色。
見他們匆匆忙忙過來，冉閔閔收起了臉色凝重的表情，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她寬慰他們沒事，讓他們先坐下，可遲嘉舟和姜意哪裏坐的下？
冉閔閔沒再堅持，三人站在手術室門外靜靜等待，一臉肅然。
沒一會兒，表弟冉讓拿着飲料過來，他穿着一身運動休閒裝，頭上冒着點細汗，他遞了瓶飲料給母親冉閔閔，隨後又分別遞給遲嘉舟和姜意。
“嫂子，別擔心，外公吉人自有天相，會沒事的。”冉讓揚脣笑了笑，可眼底的憂愁出賣了他真實的心理活動。
姜意接過他的水，點頭道了聲謝，她面上淡定，但心裏還是忍不住發慌。
遲嘉舟接過她的手，擰開瓶蓋後把水遞給她，聲音有些沙啞，“喝點水。”
“你喝吧。”姜意推過去，讓他喝水，遲嘉舟搖頭，神情淡淡。
姜意心情沉重，也喝不下去，他把瓶蓋蓋上，換了個姿勢繼續站着等待。
手術室還亮着燈，四人內心焦灼，根本坐不住。
心底的慌亂讓遲嘉舟眼皮一跳，生怕有什麼不好的發生。
姜意握住他的手，溫和道：“我在。”
“我沒事，別擔心。”他握緊她的手，扯了扯嘴角，溫柔說道，“意意，別怕。”
姜意微愣，眼底泛起淚光。
即使她裝得再坦然，他也能發覺她的情緒，她的軟肋。
是的，她也怕。
這裏是弟弟和奶奶生命結束的地方。
生命太脆弱了。
經不起折騰。
時間煎熬着，終於，手術室的燈熄滅，緊接着醫生出來，宣告手術結果。
“手術成功，以後得好好靜養，不能再操勞了。”
面對醫生的囑咐，四人認真點頭致謝。
“謝謝醫生。”
“沒事。”
冉高鳴被送到了獨立高級病房，醫生建議讓病人好好休息，等之後再進去。
得知冉高鳴已經脫離生命危險，四人總算鬆了口氣。
冉閔閔身體有些脫力，幸虧冉讓在身邊扶住了她，她緩了緩，走到姜意身邊，“快六點了，要不要去醫院食堂吃點東西？”
姜意點頭，本想叫遲嘉舟一起去，可轉頭卻不見他的蹤影。
冉茵茵和她開玩笑：“這小子指不定躲哪兒哭鼻子去了。”
說完，她提議，“我們先去，等會兒冉讓給他帶點吃的。”
姜意禮貌一笑，“您先去吧，我找找他。”
“那好吧，回來給你們帶點。”冉閔閔帶着冉讓離開了。
姜意往過道走，沒看見遲嘉舟人影，她正要給他發消息，突然瞧見他蹲在牆角，一動不動，死氣沉沉的。
姜意心疼，在他身邊蹲下，一手搭在他肩膀，安慰他，“沒事了。”
她抱住他，軟聲道：“遲嘉舟，我在。”
他緩緩地抱住她，從發愣中慢慢回神，姜意就這樣抱着他，一邊輕輕拍着他的後背，安撫着他的情緒。
“意意，我本來想早點回去的，爲什麼我沒早點回去？”他自責，一瞬間，他平靜的臉上出現了淚痕，哽咽道：“他的身體再也經不起折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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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嘉舟，外公沒事，他很好，這不怪你，不要強行把責任攬到自己身上。”姜意摸了摸他的頭，語氣溫柔，“以後我們一起來看外公，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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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遲嘉舟緊緊摟住姜意，聲音發顫。
外人眼裏的遲嘉舟凌厲而強大，矜貴冷傲，無堅不摧，可此刻，他也只是一個普通人，再平凡不過，也會爲家人擔心受怕，害怕親人離去，拋下他一個人。
姜意心疼，“阿舟，我會陪在你身邊。”
遲嘉舟腦袋靠在她的肩窩，“幸好你在。”
這次，他不是一個人了。
*
得知冉高鳴醒來，四人立馬去了病房。
老爺子還很虛弱，面色蒼白，但聲音並不是有氣無力，“你們都回去休息吧，我老頭子沒事。”
“爸！”冉閔閔紅着眼，一臉關心，語氣有些撒嬌，“不是說了您不要操勞嗎？這些事就交給阿舟，再不濟阿讓也能搭把手，您養好身體就行了！總不聽話，讓我們擔心！”
老爺子笑了聲，“緊張什麼？我老頭子不是沒事嗎？我說就我這性子老天都不敢收我！從閻王手裏搶命活還真不容易，別說，挺刺激。”
遲嘉舟牽着姜意走到病牀前，一手握住老爺子的手，喊道：“外公。”
冉高鳴瞧見姜意，朝她招了招手，一臉和藹，“意意，坐吧。”
姜意有些驚訝，但只一秒便調整好情緒，她大方點頭，在椅子上坐下。
“便宜你這小子了。”冉高鳴握住姜意的手，把她和遲嘉舟的放一起，掌心溫熱，老爺子也紅了眼眶，“好哇，這小子終於美夢成真了！”
“多虧你收了這小子。”
遲嘉舟笑，“外公！”
“叫外公也沒用。”冉高鳴，“我，你小姨，阿讓，誰不知道你因爲意意哭鼻子啊！怎麼？還不讓說了？！”
遲嘉舟一臉淡定。
冉高鳴心情好了不少，“好了，不逗你了，外公沒事，身子好着呢！”
“你們去休息吧，瞧你們的黑眼圈，我還指望着你倆給我生個小外孫玩玩呢。”
冉閔閔：“你們都回去休息吧，我在這陪着外公。”
“意意，你和阿讓回去休息？”姜意點頭，遲嘉舟囑咐冉讓，“阿讓，帶你嫂子回去。”
姜意跟着冉讓往外走。
她知道，他還有話想要和外公說。
病房只剩三人。
外公打趣道：“你小子憋着什麼話想和我說呢？”
遲嘉舟眼眶微紅地握住冉高鳴的手，靜靜看着外公，老人家臉上的皺紋越發深了，不僅如此，白頭髮也更多了，肉眼可見的蒼老。
突然，他抱住外公，強硬的語氣多了幾分溫和，“您老多注意身體不行嗎？”
外公笑，“哎呦~知道了知道了。”
遲嘉舟抱着外公，而後鬆開，他盯着老人蒼老的臉龐，語氣鄭重而有力，“外公，除了意意，我就只有你了。”
這句話不僅是祝願，期盼，更是請求。
冉高鳴瞬間明白了他話裏的意思，拍了拍他的肩，笑着說：“傻孩子，外公爲了你一定會再三堅持，爭取陪久你一點。”
“爸。”冉閔閔替父親調好病牀幅度，隨後又蓋好被子，眼眶愈發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