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後，林九棠這才幽幽轉醒。
睜眼的瞬間，她幽幽地說道，“我剛纔做了一個很離譜的夢。我居然夢到林海來跟我報喪，說我爹死了。墨無殤你說這可不可笑？”
墨無殤不想戳破她的自欺欺人，但這事她遲早得面對現實，遲早得發瘋一次。
長疼不如短疼，現在發完瘋，回到京城才能冷靜下來操辦鎮國公的身後事以及報仇！
回到京城後，他們都不能發瘋。
“大姑娘那不是夢，是真的，鎮國公真的走了。”墨無殤滿嘴的苦澀。
“不，你騙我，那就是個夢。”林九棠撕心裂肺的怒吼，“你給我滾，我不想見到你。
我爹沒事，我爹他不會有事的，他還在等我回去，詛咒他的，都不是好人，你給我滾。”
“大姑娘！”
“你不要跟我說話，我不想跟你說話，你給我閉嘴！”林九棠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瘋狂地搖着頭。
不會的。
她爹絕對不會有事，他們都在騙自己。
見她逃避現實的模樣，墨無殤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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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對比她逃避現實的樣子，墨無殤更寧願她痛痛快快大哭大鬧一場。
這些情緒要發泄出來，纔不會出事。
若是一直憋在心裏，遲早會出事。
不能讓她逃避了。
墨無殤伸手抓住她的手臂，用力把她的手給拉下，露出她的耳朵，然後嚴肅且大聲的說道：
“大姑娘你清醒點，鎮國公已經走了，他的後事還需要你回去主持，還有你爹的仇，你不想報了嗎？
你別自欺欺人，別再自我逃避了，接受現實好不好？”
林九棠身體一僵。
下一秒。
“啊啊啊！”
林九棠像個瘋子似的尖叫，然後抓住他左手臂，低頭狠狠地一口咬下去！
她心好疼，她要人陪她一起疼！
嘶！
墨無殤疼得倒抽一口氣，但卻沒把手抽回來，任由她咬。
自己答應她會護住她爹的，如今她爹卻出事了，是自己對不起她。
一旁的林桑擔心的看着這一切。
特別是看到林九棠嘴角處有血絲流出來時，心驚的她想上前阻止林九棠，但墨無殤朝她搖頭，阻止了她。
他沒事。
她需要發泄，等發泄完了，她才能冷靜下來。
墨無殤伸手摸着她的頭，安撫着她的情緒。
林九棠的情緒逐漸穩定了下來，松嘴的同時，豆大的眼淚一顆顆地從她眼角處滑落，緊接着她手猛拍着胸口嚎啕大哭起來，那聲音那叫一個撕心裂肺。
馬車外的林濤等人紅了眼眶，扭開頭不敢看馬車方向。
他們都不相信國公爺就這樣走了，他們都想這是國公爺跟他們開的玩笑，可國公爺真的死了。
他們都是國公爺收養的孤兒，是國公爺給了他們一個家，給了他們飯吃，還教他們本事，就跟他們的父親一樣照顧他們。
可如今……
他們只感覺山塌了。
他們都恨不得現在飛回去殺了靖王府所有人爲鎮國公報仇。
這一次，墨無殤沒阻止林九棠哭。
而是伸手抱着她，任由她哭個夠，而他手腕上一直流血的傷口直接被他忽視。
林九棠哭了很久，嗓子都啞了，打嗝了，她才慢慢收住哭。
“誰動的手。”
林九棠此時的聲音沙啞的可怕。
理智此時也回到了腦海。
先不說墨無殤暗中派去保護她爹的人，就說他鎮國公府的人，一般人想動手殺她爹，怕是還沒靠近就會被攔下。
但她爹現在卻死了，這必定有蹊蹺。
“是靖王。”
墨無殤把自己知道的說了出來。
“你是說我爹約靖王在松鶴樓吃飯說事，吃完飯離開時，就中毒倒下，回到鎮國公府就不行了？”林九棠複述了一遍。
“嗯。”墨無殤點頭：
“經李太醫檢查，國公爺中的是鳩酒中的鳩毒。
鳩毒，無藥可解。
而且鳩毒的毒性發作起來很快，就算林管家第一時間給國公爺餵了解毒丹，但那也只是吊住他一口氣回到家而已。”
若是一般的毒，林管家手中的解毒丹不可能保不住鎮國公的命。
但鳩酒……
林九棠閉上了眼睛。
等再睜開時，她眼底的寒意漸甚，“這事沒那麼簡單。
我爹約靖王吃飯，靖王沒那麼傻在酒樓對他動手，怕是有人借了他的手，查。我要知道真正動手之人是誰！”
“我也是這麼想的。”墨無殤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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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傳信給京城的人，讓他們全力去查這事。
你現在別想那麼多，你保重身體最終。
鎮國公出事他們肯定會查，現在應該很快會有消息傳來。”
林九棠手握成了拳頭，“動手之人應該是靖王身邊親近的人，派人去查靖王妃黃氏，她有很大的問題。”
她之前一直以爲周北易和靖王聯繫，後面她才發現和周北易有聯繫的竟是靖王府黃氏。
墨無殤點頭，隨後朝馬車外看去，給人下命令。
而就在此時，一匹馬追了上來，“大人，京城的加急信！”
下一秒墨無殤探出了半個身體，手一伸，把他手中加急信給拿了過來。
隨後快速打開信。
看了一眼後，遞給林九棠，“你猜對了，是靖王妃動的手。
她知道國公爺要請靖王吃飯，所以提前收買了松鶴樓的夥計，把藥下在了一道靖王不愛吃的菜上，最後只有鎮國公中了招。”
林九棠手死死捏着手中的紙條，眼神中的殺意怎麼也藏不住。
“你想怎麼做？”墨無殤直接開口。
“我要靖王妃的命。”
“嗯，靖王妃的孃家交給我。”
“靖王那邊我……”
“他，有人可以拖住他。”
……
兩人就這樣定下了靖王妃的生死。
馬車繼續在深夜中快速地飛馳着，馬車的踢踏聲卻阻止不了林九棠眼角處的眼淚。
她沒想到自己只是出去一趟，就和她爹天人永隔。
若是知道她出去會和她爹天人永隔，她說什麼都不會出門。
她爹的仇人，可不單單靖王妃而已，靖王也不無辜！
林九棠帶淚的眼上多了一抹殺意。
她腦子裏瘋狂地想着各種的報復方法，以牙還牙，也送她一杯鳩酒，還是說把他們給綁走，先狠狠虐他們一頓，然後再拖他們到她爹的墳前砍下他們的頭以祭他爹的在天之靈。
紛雜的思緒，直到看到熟悉的大門上的白色時瞬間崩塌處於一片空白。
“爹！”
林九棠的眼淚再次涌下，她狼狽地從馬車下來，踉蹌的朝鎮國公府衝去。
鎮國公府的下人，看到她都哭着說道：
“大姑娘，國公爺死得好慘啊！”
“嗚嗚，大姑娘你終於回來了，你可得得爲國公爺報仇啊。”
……
看着白色靈堂中間擺放着的棺材，林九棠跪下去的同時直接痛哭出聲。
而旁邊一直跪着燒紙錢的墨珏，看到她時，也哭了出來：
“娘，對不起我沒照顧好外祖。
嗚嗚，我明明答應你幫你照顧外祖的，我沒做到，我對不起你！”
林九棠伸手把他抱了過來，擁着他低聲哭泣。
她剛找回兒子，卻失去了爹。
老天爺對她還真的是殘忍，爲什麼她想得償所願就這麼難？
爲什麼要把她的親人從她的身邊搶走？
“大姑娘你給國公爺上柱香吧。”
林管家點燃了三支香，送到她手中。
林九棠鬆開墨珏，接過香祭拜。
等把香插入香爐，她這才走到棺材旁，看着躺在棺材裏早已失去生機的熟悉的臉，林九棠的眼淚涌得更快。
爹啊！
她再也壓抑不住滿腔的悲傷，趴在棺材邊上放聲痛哭。
“大姑娘節哀，你得保重身體，國公爺臨走時最放心不下你，他讓我跟你說‘好好活着，好好生活’。”一旁的林管家一臉悲傷的說道。
“我會的！”
林九棠擡起她頭同時，站直了身體，只是她此時的聲音沙啞的可怕，“林叔你照顧好墨珏。”
說着，她大步走出靈堂，看向披麻戴孝的林家衆人，聲音嘶啞道：
“我要八人，做八大金剛，給我爹擡棺，誰願意？”
“我，大姑娘！”
“大姑娘，我力氣最大，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