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惡性循環導致偏遠地區的文盲日益增多。現在,大家得知福順鎮有了書院,而且學費並不昂貴,已經有不少村長向我表示,他們打算將孩子送到福順書院就讀。”
姜懷虞聽完,嘴角輕輕上揚,點頭回應道:“這確實是件喜事,您爲何顯得如此憂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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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長長嘆一口氣,彷彿心中沉重的石頭落地,說:“確實值得慶祝,但我也擔心,若周邊的學生蜂擁而至,會給書院帶來沉重的負擔。”
姜懷虞頓時明白了他的顧慮,“所以您的憂慮在於,書院的教師數量不足?”
村長點了點頭,愁眉苦臉地說:“是的,學生數目增加,對教師的需求自然也會上升。屠夫子在私塾的管理工作中表現出色,令人信賴,但若是僅靠我們兩人,確實有些力不從心。”
姜懷虞微笑着寬慰他:“新書院的開辦,自然不會只有我們兩人。實際上,關於教師的人選,我早已有所安排。”
她提到的兩位,一位是城中書院退休的老舉人,另一位則是那位未能金榜題名的秀才。
福順書院的男女學生宿舍是分開的,那位老舉人不願教授女學生,於是便安排他專門爲男學生授課,以免兩者相擾。
村長聽後,微微頷首,表示贊同。
“這樣安排倒是合理,那麼,書院的開幕儀式定在何時?”
姜懷虞略作思索,然後回答:“五月初五,這個日子合適嗎?”
村長沉思片刻,覺得這個日期既不倉促也不拖延,便答應道:“那就按你說的辦。”
事情談妥,姜懷虞起身告辭。
村長親自將她送到門口,笑着說:“玉京高中狀元,那日官府敲鑼打鼓前來白家報喜,可惜你們都不在,我還沒來得及向你表示祝賀……對了,玉京娘子,你從京城歸來,定然已經與玉京見面了,他是否已經獲得官職,留在京城了?”
姜懷虞沉默了一會兒,才緩緩開口:“是的,白玉京確實被封爲京官,但我和他,已經和離了。”
村長原本笑容滿面的臉上頓時露出驚訝之色,“哎呀?”
雖然他心中充滿疑問,但看到姜懷虞似乎不願多談,便沒有繼續追問。
……
連日來,姜懷虞往返於縣城與福順鎮之間,屠文英已經多次看到她乘坐馬車離開私塾。
起初她還以爲,姜懷虞是擔心日曬,不願多走路。
但後來她留意了幾次,發現馬車行駛的方向並非白家,而且白家兄妹也並未與她同乘。
屠文英忍不住好奇,這一天下課後,便攔住姜懷虞詢問:“姜姐姐,自從你從京城回來,似乎就一直未回家居住,是不是發生了什麼特別的事情?”
姜懷虞輕嘆一聲,語帶滄桑:“此事說來話長。”
“你上次就是這樣推脫我的!”屠文英微微嘟起嘴角,語氣中帶着一絲不滿,“我今天只想知道,你現在居於何處?”
“城中一家客棧。”
“客棧?!”屠文英目瞪口呆,“爲何會突然獨自一人,棲身於客棧之中?”
她緊蹙眉頭,突然緊緊握住姜懷虞的手腕,“以往你總是避而不談,我也沒有逼迫你,但你現在身懷六甲,卻落到獨居客棧的地步,這中間必定發生了重大變故。若你視我爲友,今日就應如實相告,否則,你別想輕易離開我!”
姜懷虞感受到她的真切關心,心中也是暖流涌動。
她微微一笑,說道:“外面太陽如此熾烈,我們先上車再說,好嗎?”
屠文英冷哼一聲,語氣堅定,“可以,但必須是我的馬車!”
兩人登上馬車,姜懷虞沉思片刻,然後緩緩道出她的經歷,“我的遭遇,便是如此。”
屠文英聽完後,良久無言,內心紛繁複雜,不知如何安慰眼前的女子。
沉默了半晌,她才緊緊握住姜懷虞的手,柔聲說:“姜姐姐,你的胸懷如此寬廣,一切終將好轉。”
實際上,她內心深處對姜懷虞充滿了敬佩。
在這世上,並非每個人都具備果斷決斷的勇氣,以及重新開始的膽量。
姜懷虞微笑着點頭,“放心吧,我明白。”
這些過往,她已經放下。
兩世爲人,上一世她活得謹小慎微,幸得天賜良機,得以重生,這份機會來之不易,她決不允許自己再受任何委屈。
見她如此堅定,屠文英忽然意識到自己的安慰似乎有些多餘,她心中似乎有所顧慮,面上露出幾分遲疑。
“不過……哎,不說也罷。”
姜懷虞見狀,微笑着說:“你有什麼想問的,儘管開口吧。”
屠文英凝視着她,輕聲問道:“姜姐姐,你會有遺憾嗎?”
自從她來到福順鎮,耳聞了許多關於姜懷虞的事蹟,得知白家能有今日的成就,姜懷虞居功至偉。白玉京之所以能投入自家祖父門下,也是因爲她帶來的舉薦信。而且,據祖父所說,以往白玉京送給他的節禮,都是姜懷虞一手操持的。
她陪伴白玉京一路走來,歷盡艱辛,扶持前行,其中必定有許多不爲人知的苦楚。
在白玉京高中擔任官職的姜懷虞,終於迎來了撥雲見日的一天,然而她卻選擇了抽身而退,這樣的決定,豈不是將她辛辛苦苦耕耘出的成果,無端奉獻給了他人?
屠文英心中暗自思忖,若是換成自己,恐怕難以忍受這份遺憾。
姜懷虞輕輕一笑,迴應道:“固然會感到遺憾,但若是心中留有這根刺,我與他也難以恢復往日的親密,因此,不如順應內心,聽從命運的指引。”
“順應內心,聽從命運的指引?這番話聽起來,倒是與古籍中所述的‘天意難違,因緣際會,順其自然’有着異曲同工之妙。”
“兩者所蘊含的哲理,大體相通。”
屠文英忽然提議:“姜姐姐,你何不離開客棧,搬到我家中居住?”
姜懷虞微愣,隨即搖頭微笑,“這實在太過唐突了。”
“有何不可!你既然是我的朋友,我邀請你來屠家小住,難道還有人敢橫加阻攔?”
屠文英滿臉誠摯,“再說,你如今孤身一人,寄居在外,安全性令人擔憂。若你肯來屠家,既可以與我相伴,又能享受家的溫馨,豈不美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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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懷虞溫柔地望向她,“文英,我深知你的好意,但作爲一個外人,且又身負離異的身份,不明不白地住進屠家,恐怕,會給你帶來不必要的閒言碎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