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跟左秋兒翻花繩的柒寶,眼瞅着左三娘匆匆往宋維銘養傷的房間去了。
片刻後,就聽到左三娘憤怒的咆哮:“宋維銘,自從我嫁到你宋家,自認爲對得起你爹孃長輩,便是叫你滿宋氏族親出來,他們也說不出我半個不好。
要說能找我茬兒的地方,無非就是我沒給你生個兒子。
宋維銘!你摸着良心說,是我沒給生兒子嗎?”
左三娘說到這裏已經哭了。
她哭得撕心裂肺:“秋兒兩歲時,你娘非逼着我去給你舅舅家送東西,半路生下來的那個,是個啥?
你說呀!那是啥?
那是我兒子啊,走半道就掉地上,都能伸胳膊動腿的哇哇哭了。
我一個人抱着不懂事的秋兒,坐在地上起都起不來,就那麼幹瞪眼,瞧着那孩子在我跟前嚥了氣!
宋維銘,你娘她咋好意思,說我沒給你老宋家生兒子呀!”
廊下三個大小不一的女孩兒都給聽呆了。
左秋兒問宋梅兒:“你以前有個弟弟,這事你記得不?”
眼睛紅紅的宋梅兒抽了抽鼻子:“我像是記得有這麼回事,當時我娘摔的厲害起不來身,她讓我把弟弟抱起來。
也不知咋的,弟弟就哭一直哭,聲音越哭越小,後來…..後來就沒聲兒了!”
宋梅兒說到後頭,雙手抱膝頭埋在膝上,嗚嗚咽咽哭了起來。
她後來問她娘弟弟呢?
她娘一臉苦澀說她記錯了,她就沒生過弟弟。
仔細想來,怕是她娘擔心自己傷心,不想再提起這事了。
柒寶站起身,小大人一樣拍着宋梅兒的背:“不哭,不哭啊!你以後還會有弟弟!”
宋梅兒突然擡起淚眼汪汪的小臉:“我真會有弟弟嗎?”
柒寶極爲肯定的點頭;“嗯,會有的,還不止一個!”
宋梅兒扭頭就衝往爹房間衝去;“娘你別哭了,柒寶說我會有……弟弟!”
她說完又猛地關上門,臉漲紅跑了出去。
柒寶愣愣道:“梅兒姐姐這是咋的了?”
屋裏,左三娘想錘死自家男人,又怕下手碰到他傷口。
“你還不放手?都這把年紀了,還叫閨女看見,像啥話呢!”左三娘是越想越氣。
宋維銘半躺半摟着左三娘:“三娘,是我對不住你們娘兩個。
你放心,這以後,我定然不會再叫你喫苦了!”
左三娘哼了一聲:“你哪回不是這麼說的?”
宋維銘眼神晦澀:“這一次,是真的不會了!”
他娘明曉得他表哥是啥樣的人,還故意透露他的消息,存心就是想要他的命。
大舅哥他們費了老大力氣,將他給救回來。
自己親老孃過來看他第一句話卻是:“兒啊,你別怪你表哥啊,
他也想掙錢,想讓你舅舅他們日子過好一點,這才走岔了路。
你放心,娘都說過你表哥了,以後啊,他再不會害你了!”
滿身是傷的宋維銘話都不想跟老孃說。
宋老太太見他不搭理自己,急道:“你這啥意思?是不是你媳婦跟岳母,在你跟前說啥了?
這枕頭風一吹,你就連親老孃的話都信不過了?”
宋維銘擠出一絲笑來:“信,我咋會不信自己親孃呢,畢竟還要靠我這個兒子給你養老送終不是!”
宋老太太撇撇嘴一臉埋怨道:“靠你?光聽婆娘話的男人,耳朵都是耙的,指望你還不如指望你表哥實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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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維銘閉上眼,藏着被子裏的手攥緊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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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這個親老孃,他是徹底失望了!
左家書房裏。
左先生問趙蓮舟:“真想好了?”
趙蓮舟點頭:“雖不是萬全之計,也未必能傷他們根本,但能叫他們知道疼也挺好。
省的以爲我們家好欺負,時不時都想撲過來咬兩口!”
虞老頭點頭:“沒錯!他們欺人太甚,如今該是我們反擊了!”
三日後,和縣縣衙外的大鼓被人敲響。
新上任的楊縣令,剛把災民安頓好,這幾日正籌備着要如何讓災民順利過冬之事,還有春耕災民的種子從何而來,以及和縣一帶的水利工程。
方方面面都牽扯到一個錢字,鬧得他連着幾個晚上都沒睡好覺。
“出去看看,何人敲鼓鳴冤?”楊大人揉着太陽穴,閉眼問身邊隨從。
隨從匆忙出去查看,不多會,又驚慌失措衝進來。
“大人,外頭有人狀告咱們縣城大戶虞家,說他們用玄門之術逆天改命,還在大雨來臨之際,害死族親奪人財物之事!”
楊大人眉頭皺的更緊了。
他對虞家實在沒什麼好映像,之前縱容奴僕害良家百姓,天災之時,不說幫着莊子佃戶渡過難關,反而雪上加霜逼着人家去給他撈財物。
要不是他們家做人太過刻薄,也不會逼得莊子上佃戶造反,讓人把家裏洗劫一空。
想起虞家失竊之事,楊大人頭疼的更厲害了。
他翻遍各種盜匪作案記載,都沒見過,能在一夜之間,將人家裏糧食財物連同虞家夫人小姐衣物,鍋碗瓢盆都搬一乾二淨的。
這搶走也就罷了,關鍵是這些贓物,就像憑空消失了一般。
他四下找人打聽走訪,想着這米面糧食都長一個樣,藏起來沒人知曉。
可偷走的衣物,總有人會拿出來穿吧。
搶走的銀錢,總得有人拿出來使吧。
偏偏這些東西都毫無蹤跡,想起這事,他一個勵志要進刑部的拆案迷,就撓心撓肺的難受。
柒寶要是知道他的關注點,定然會翻個白眼。
當他們家傻呀,還把衣服穿出來?
衣服都讓她娘給拆了,差點的布料,打了漿糊,糊了鞋面納了千層底,你還能把人鞋底子給拆開看不成?
好點的,給她哥哥們做了裏頭衣物或是褲衩子,你扒了褲子也看不出是啥了呀!
至於銀錢。
那就更好辦了,柒寶前世煉丹爐派上用場,每天熔一點點,把帶有官印記號的金銀都給熔了,你上哪兒找去?
和縣虞家。
三老爺聽說有人狀告他們家逆天改命、謀人性命之事,氣得一巴掌拍桌上:“虞忠烈,你個老匹夫,搶了我家糧食,還敢惡人先告狀。
我倒要看看,你在公堂之上,能說出個什麼花兒來!”
父子兩個氣沖沖進了縣衙,頓時傻眼了!
告狀的,居然不是鳳縣虞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