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着滿身的傷趕到訓練場的時候,初韞沒有哭。
被那些垃圾奚落侮辱的時候,初韞沒有哭。
被周圍人用懷疑的目光打量的時候,初韞沒有哭。
可現在看着韓承安護在她身前,堅定地維護她的時候,初韞卻忍不住流下眼淚。
水汽氤氳了眼眶,初韞模模糊糊看着韓承安的身影,從來沒有覺得這麼安心過。
韓承安沒有覺察到初韞的情緒,他現在只想把這幾個人打得滿地找牙。
他站在剛剛開口的那個人面前,雙手握成拳,高高掄起。
那人嚇得面白如紙,渾身顫抖,口中喃喃道:“別打我,別打我。”
“韓承安。”初韞忽然開口叫他。
“不要髒了你的手。”
“爲他們這樣的人,不值得。”
初韞緩慢而又堅定地走到韓承安身邊,踮起腳,伸出手,張開五指,握住韓承安的拳。
韓承安身體一僵。
落日的餘暉打在兩人身上。
拳與掌,剛與柔,無聲地拉扯。
初韞沒有再說什麼,韓承安卻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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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並不是不在意那些刺耳的言論,也不是不想狠狠揍死那些言語攻擊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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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在擔心他。
帝都大學不允許私鬥,如果這一拳真的打下去,他一定會受處分。
初韞說得對,爲了這幾個爛人受處分不值得。
韓承安反手握住初韞的手,將她小巧的手包住。
“爲他們確實不值得。”
初韞鬆了口氣。
周圍人提起的心也慢慢放下。
下一刻,韓承安湊到初韞身邊,低聲說了一句。
“但爲了你,卻值得!”
說完這句話,他猛然轉過身,對着那幾個口出惡言的人重拳出擊。
拳拳到肉,初韞甚至能聽清骨頭斷折的聲音。
誰都沒有想到韓承安會突然發難,大家僵硬着四肢看着這場韓承安單方面的毆打。
反應過來後,有人衝出去勸架。
勸阻聲、驚呼聲、打鬥聲混在一起。
場面一度非常混亂。
初韞置身此間,卻彷彿什麼都聽不見。
此時此刻,她的眼裏只有韓承安。
韓承安體能天賦無人能及,去勸架的人都攔不住他。
終於有老師趕來,結束這場鬧劇的時候,羞辱過初韞的人早已四仰八叉倒在地上,臉上身上都是鮮血,看不出他們本來的面容。
有鮮血從韓承安的拳頭滑落,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那都是別人的血。
“簡直胡鬧!”來的老師是帝都大學教務主任,他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面沉如水。
帝都大學建校幾百年,從來沒有出現過這麼荒唐的事!
“韓承安,你真是好樣的,真是會給韓家丟人!”教務主任出身貴族,輩分又高,一點也不怕韓承安,聲音裏全是怒意。
韓承安滾刀肉一樣,毫不在意,“他們活該!”
“造謠同學,給別人潑髒水,損害別人名聲,不打他們打誰?”
這話更是激起教導主任的怒火,“你給我滾去禁閉室,今天的事還沒完。”
禁閉室專門關押違反校規的學生,凡是去了禁閉室的學生,處分都不會太輕。
更何況韓承安還是作戰專業的學生,學校對他們的處罰只會比一般學生更重!
韓承安無知無覺,轉身就準備去禁閉室。
反正他那一拳打下去之前就想到會有什麼後果。
這禍事他惹得起,也擔得起!
只是轉過身看到初韞的時候,韓承安身上的氣勢一短,忽然有些心虛。
“我不是故意不聽你的話。”原本銅鑼一樣震天響的聲音弱了又弱。
張牙舞爪天不怕地不怕的老虎活生生成了一只小貓。
韓承安見初韞愣愣的,沒什麼反應,似乎被嚇壞了,心裏一急,忙走到她身邊。
他想拉初韞的手,意識到手上還沾着血跡,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
臉上的表情更委屈了。
“對不起。”
初韞看着那只帶血的手,輕聲問道:“疼嗎?”
韓承安驚訝,他把事情鬧得這麼大,肯定會連累初韞,初韞竟然不怪他。
“不痛不痛,我沒受傷,都是別人的血。”
他一臉驕傲,衝着初韞挑眉。
然後舉起自己的手,獻寶似的送到初韞面前,伸展屈伸手指,示意自己真的沒事。
躺在地上哀嚎的人:???
教導主任:“韓承安,還不快給我滾,我是讓你去禁閉室,不是讓你在這裏談情說愛的。”
“知道!”韓承安高聲說道,滿心不耐。
接着又低聲對初韞說:“你放心,我很快就回來。”
此刻他已經換了一張面皮,臉上盡是醉人的溫柔。
初韞覺得他不僅是作戰系的天才,更極具有表演天賦。
如果以後不上戰場,可以去做個演員。
她忍不住微笑,牽起韓承安的手,“我和你一起去禁閉室。”
韓承安:“不行,我皮糙肉厚去禁閉室也沒什麼,你這身板還是別去了。”
初韞氣息微滯,“我不管,除非你讓我去,不然我一定會生你的氣,你不是說了對不起我嗎,這就算你給我的補償了。”
韓承安:“話不能這麼說。”
“我不同意。”韓承安話音剛落,初韞耳邊就響起另一道聲音。
兩人朝聲音來源看去,發現來的人是顧逢林。
他站在不遠處,面無表情,身姿挺拔,視線輕輕掃過初韞和韓承安牽着的手。
“你憑什麼這麼說?”韓承安暴起,“初韞愛去哪裏就去哪裏,你管不着。”
他握住初韞的手,擡腳往前走。
初韞沒有反抗,乖巧地跟在韓承安身後。
兩人走得默契,竟有種老夫老妻的感覺。
顧逢林垂在身側的手不由握緊,眼底捲起一陣漩渦。
韓承安從顧逢林身邊走過,發出一聲冷笑。
初韞低着頭,跟隨韓承安的腳步。
忽然,顧逢林拉住初韞另一只手腕。
初韞被迫停下,猛然擡頭看向顧逢林。
韓承安覺察到初韞不走了,也跟着回頭,看到顧逢林拉着初韞,怒上心頭,“你做什麼呢?給我放開。”
顧逢林卻不管韓承安怎麼氣急敗壞,只低頭看着初韞。
韓承安爲初韞出頭,同學們還沒那麼驚訝,畢竟他追求初韞的事人盡皆知。
可顧逢林怎麼也攪和進來了?
看着三人牽着的手,競技場一片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