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現在,蕭祈安不想殺初韞。
莫名地,他想留着她。
“溫姑娘與我結盟,和你的仇恨有關嗎?”蕭祈安問道。
“是,我想借少莊主的手懲戒敵人,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初韞冷聲道。
“好,很好,溫姑娘,不要忘了你說的話,更不要忘了你的仇恨。”蕭祈安嘴角帶笑,你一定要同我一樣,永遠記得那種強烈的恨意,永遠待在黑暗裏。
初韞:“我不會忘,這是我來到這裏的目的,也是我拼命活下來的意義。”
聽了這話,蕭祈安更高興了,他久違地感受到一種快樂,病態的,讓他欲罷不能的情緒。
似乎這一刻,他不再是孤身一人。
“溫姑娘,夜深了,回去吧。”
“好。”
*
翌日一早,初韞梳洗好,打開門,寒意撲面而來,冷風拍在臉上,刀割一樣疼。
眼前白茫茫一片,原是下了雪,雪花裝點了整個院落,也帶來了陣陣寒意。
“溫姑娘!”初韞正瞧着滿地的雪,忽然聽到有人在叫自己,循着聲音看去,發現兩道身影向她跑來。
是蕭林和顧思朗。
今日天冷,他二人都裹得很厚,披了大氅,身形比以前臃腫,動作卻很矯健,眨眼的功夫,就來到初韞身前,也帶來一陣冷風。
初韞疑惑,“你們來這麼早做什麼?”
“昨日莊內弟子打獵,兄長分到不少好東西,恰好今日天冷,要把獵物烤了喫,我們兩個來請溫姑娘一起去。”蕭林解釋。
初韞沉銀片刻,點了點頭,“你們稍等一下,我還有點事。”
說罷,就轉身回了房間。
蕭林和顧思朗等了會兒,便見初韞走了出來,懷中抱着一只雪糰子。
“這是何物?”顧思朗驚訝。
“昨日少莊主送我的禮物,我怕她一個人留在房間會害怕,索性一併帶上。”初韞回答。
“我說呢,昨日我向兄長求了好久,他都不肯把這只狐狸給我,原是給了溫姑娘,可巧,我本就是爲姑娘討的,繞了一圈,這小傢伙還是到了姑娘手中,可見她和姑娘有緣。”蕭林笑道。
初韞的手摸着狐狸毛,“是挺巧。”
三人一路說說笑笑去了蕭祈安的院子,雖然多半是蕭林和顧思朗在說,初韞只是點頭說好,好歹氣氛很和諧。
但這份和諧卻在看到院子門口烏泱泱守着的一羣人時戛然而止。
蕭祈安終年養病,院子裏都沒多少下人,更不要說門口圍這樣多人了。
“你們是誰?圍在這裏做什麼?不知道少莊主要靜養嗎?”蕭林第一個衝上去,怒喝。
那羣人看見蕭林,紛紛後退,一個戴着面具的男人上前幾步,“七公子,我們是奉了大老爺的命在這裏看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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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守?”蕭林冷哼一聲,“我兄長的院子何時要你們看守了?蕭久帶着你的人滾遠點,別髒了我兄長的地方。”
蕭久,也就是面具男子,定定看了蕭林一眼,慢慢退下,“是,七公子教訓的是。”
話是這麼說,心裏有多不服,只有他自己知道。
蕭林不管他想什麼,徑直往院子裏衝,顧思朗和初韞對視一眼,也跟了進去。
院子裏積了厚厚的雪,站不得人,廊下卻擠滿了人,一個個穿着蕭月山莊弟子服飾,挺直了腰板。
這些人明顯也是蕭長風帶來的。
蕭林氣得眼睛發紅,蕭長風的架子擺得太大,耍威風耍到他兄長這裏了!
走廊走不了,他一腳扎進雪堆裏,深一腳、淺一腳往大廳走。
顧思朗和初韞緊跟着他。
還未進入大廳,就聽見一道男子聲音,威壓深重,“祈安,聽聞昨日有幾個小毛賊闖入院中,驚到了你,伯父今日特來探望你,瞧瞧,這都是伯父給你帶的禮物,你可喜歡?”
蕭祈安還沒回答,蕭林便已衝入大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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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林大眼一掃,整個大廳擺滿了箱籠,蓋子大開,露出裏面的東西,上好的皮毛、寶石、玉石……
如此多寶物,晃得人眼睛疼。
這些東西,無不是蕭月山莊名下鋪子的貨物,原本就是屬於蕭祈安的東西,偏偏蕭長風據爲己有,還敢舔着臉當成禮物送給蕭祈安。
蕭林氣得腦子發疼,不管三七二十一,開口道:“伯父!兄長昨夜遇刺,正該靜養,您帶來那麼一羣人,烏糟糟圍在門口,只怕不利於兄長休養。”
“我當是誰,風風火火一點規矩也不講,原來是阿林。”蕭長風是一箇中年男子,國字臉,濃眉圓目,很有幾分威嚴,看向蕭林時,臉上帶着幾分笑,活脫脫一個和藹的長輩,至於他暗暗貶低的話,被外人聽去,也只當成長輩對不成器的晚輩一點恨鐵不成鋼的告誡。
“七公子,大老爺也是爲了少莊主好,你這麼說話,也太失禮了。”一個留着白鬚的老者說道。
他一說話,屋子裏便全是附和的聲音。
“哼,一個毛頭小兒,口氣倒猖狂。”
“都說虎父無犬子,想當年長玉兄何等風姿,怎麼有這樣一個兒子。”
……
蕭林這時才注意到大廳不止坐了蕭長風,還有很多熟悉的面孔,大多是武林門派的當家人。
他們的話一字不落傳入蕭林耳中,令蕭林顏面盡失,尤其言語間提到蕭林的父親,更叫蕭林心口滴血。
他瞪大眼睛,雙拳緊握,看到蕭祈安眯着眼睛,衝他微微搖頭,總算恢復幾分理智。
“伯父教訓的是,我只是太擔心兄長了,一時失言,還請叔父莫怪。”蕭林垂着眸,低頭認錯,即便有再多不甘也只能嚥進肚子。
蕭長風朗聲一笑,“知錯能改,就還是我蕭家好兒郎,但要記住,下一回再不能這麼莽撞了。”
他像所有關心後輩的長輩一樣,諄諄教導,似乎都是爲了蕭林好。
蕭林扯出一抹笑,“我記下了。”
蕭長風不再把注意力放到蕭林身上,轉而對蕭祈安道:“祈安,你受驚了,伯父特意找大夫給你開了補藥,已經煎好了,特意帶來,你要趁熱喝下,伯父才能安心。”
他話音剛落,就有人捧着一碗藥進來。
藥汁的苦味直往人鼻子裏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