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純臣

發佈時間: 2025-06-28 18:32: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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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愨忠說完這話就一直盯着閎稷。

兩人差了二十來歲,一個風華正茂,一個略顯滄桑,兩雙眼睛就這麼對視着。

“將軍,本王信的不是宜王的人,信的是能護國安邦的英雄。”閎稷走向一旁的桌案斟了兩盞茶,將其中一杯遞給孫愨忠。

孫愨忠接過卻沒喝,他看向閎稷:“宜王一派和護國安邦,這二者並不衝突。”

閎稷點頭:“但孫愨忠和宜王這二者…衝突。”

“嗬,我是宜王的外祖父…如何衝突?”孫愨忠眼眸犀利地看向閎稷,不笑反問:“更何況,宜王可並未害我外孫…”

孫愨忠正兒八經的外孫是懷王,順德帝早逝的六皇子。

懷王的死因,孫愨忠一直不太信。

他此話一出,方纔帳內的輕鬆蕩然無存。

“後宮之爭,賢妃確實無用。”閎稷無所謂地擡眼輕嗤:“是可惜六皇子了。”

“皇后當時已有太子,又何必再去謀害年幼的六皇子,即便與賢妃娘娘有怨,這也說不通。”孫愨忠冷哼一聲。

天家的人向來冷酷,對於閎稷的直白,孫愨忠並不奇怪。

閎稷挑眉,點點頭:“唔,亦有道理,那…將軍認爲是誰擋了你的青雲路?”

何爲青雲路?

懷王不死,登基爲帝,孫家自可一飛沖天。

那懷王年幼,他若能勝了前面幾個哥哥登基爲帝,要倚仗的還能是誰?

女兒得寵又有皇子,皇子也受寵又機靈,若說孫家沒有那個想法纔不正常。

閎稷只是攤開來說罷了。

孫愨忠臉色變了又變,他也不是惱閎稷直言不諱,就是有些心鬱不順。

“將軍,您戎馬一生,戰功無數,何必參與這些雜事?”閎稷哼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孫家滿門百來十號人,將軍如今…不如做個純臣。”

懷王已死,死因如何已然不重要。

而宜王再如何都不是親生的,卸磨殺驢一事,想必更加得心應手。

孫愨忠此人最是謹慎,從前有懷王在尚且不敢多表露半分意向,如今只是個不相干的宜王,他不敢…也不願賭。

而閎稷要賭,賭的就是這位老將軍的謹慎。

孫愨忠臉上看不出神情,只是幽幽嘆道:“我如今…恐怕是純不了嘍,宜王性情…嗬,不論他登基與否,我孫家都無法善終。”

宜王行事小家子氣,對於邊疆戰事不見上心,如此一人,怎可爲帝?怎可投誠?

所以孫愨忠一開始就想好了最好的法子。

激流勇退,解甲歸田。

不過,順德帝這不是沒允嗎?

“將軍不信本王?”閎稷擡盞停在半空中,等着孫愨忠:“您什麼都不必多管,這純臣自然就能當得。”

閎稷根本不需要他多做什麼,能安心在象城當個瞎子聾子就行。

孫愨忠聞言一頓,看着閎稷又再一次重新打量了一番。

良久,等到閎稷的胳膊都已然痠麻僵硬時,孫愨忠才嘆了一聲跟着舉盞,他道:“殿下不必操心,象城戰事焦灼,本帥…自當以兩國戰事爲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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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是袖手旁觀罷了,這並不難,孫愨忠確實一點不想摻和進去。

兩盞相碰,清脆一聲。

孫愨忠飲啜幾口,這才發現不是尋常的茶,他看着閎稷有些不解。

閎稷喝完起身,看了他一眼:“家中內子閒暇所制,名喚…”

叫什麼來着,太長一串,閎稷給忘了。

不過也就是片刻,閎稷便接着道:“喚作‘容茶’,此茶清熱消火,將軍安心便是。”

象城天燥,孫愨忠上了大火,鼻子嘴脣都燎了幾個火泡,加之有些不服水土,這些日子也是忍着。

事情談完,閎稷沒再逗留,沒等孫愨忠有什麼反應便出了主帳便朝自己住處去。

暮色中,象城城牆四周旌旗獵獵,付二跟在身後似有話說。

待進了住處,付二才呈上信,而後又補充:“夷安公主的事側妃主子已經讓成二郎君那上心盯着了,除此之外,成二郎君交代,支河近些日子不正常,殿下萬事小心。”

閎稷邊聽邊隨手打開信看,這些都是平京的來信。

平京逍遙樓的信一直不停,除了他們自己有的本事外,其餘就是聽成容吩咐,所查的事情也會給閎稷這遞一份來。

這也避免了閎稷不在平京,容易錯漏消息的不足。

聽着付二提到成容,閎稷略有些恍神。

“王府可有來信?”閎稷又問。

付二悄摸擡眼:“額…稟殿下,只有一句話。”

王府當然有來信,但付二知道閎稷想聽的是什麼。

閎稷絲毫不意外成容的懶性,一只手揉着眉心,另一只手的手指輕輕在桌上篤篤兩聲,嗯了一聲示意他說。

“側妃主子說,女郎會喚爹爹了…”

閎稷手一頓,瞬時擡起頭:“你說褒兒會什麼?”

瞧他這模樣,哪裏會是沒聽清的?

不過付二還是順從地又答了一遍。

他說完閎稷就笑,笑得得意,只不過笑完之後就皺眉,再然後就進了內室,等再出來時手裏便拿着信。

“讓人遞回去吧。”閎稷這般說。

付二撓了撓頭接過,哦了一聲什麼也沒問。

看殿下這個神情,應該是又有大事要交代給側妃。

閎稷給成容的信走的是官驛,順德帝會盯着,閎稷也不怕他查,總要有家書才顯得正常。

應福來遞信的時候,成容正陪着褒兒躺在榻上玩耍。

褒兒確實喜歡咿咿呀呀說話,但她也就十個月大,哪會真知道在說什麼?不過是一些類似的音罷了。

“是爹爹來信了喲小褒兒。”成容笑眯眯地抱起褒兒啵了一口。

“噠噠…嘚嘚…阿巴”

褒兒不懂,褒兒只知道香香孃親在親她,兩人臉貼着臉嘻嘻鬧鬧好一會。

從應福手中接過信展開,成容閱至末尾,有些無語,她看向應福問道:“我很小氣?”

應福啊了一聲,雖然不明白但還是立馬搖頭:“主子大方極了,能伺候主子是奴婢的福氣。”

“哼,你家殿下可不這麼認爲。”成容又看了一遍那信。

‘褒兒稚語無忌,竟先喚父,想來恐累你蹙眉,待爲夫歸來,當細細教之,必使她日日喚你孃親,以慰卿心,或是我亦可喚容容心肝兒,直叫你滿意爲止,另,容容若寄書傳話,不妨多言己身,縱只片語,亦能解我相思之苦。一別數月,實念卿殊甚。’

許是不用當面,閎稷每回都只有在信中才會如此直白寫出這麼肉麻的話。

褒兒不懂,眨着大眼睛朝成容嗷嗚嗷嗚了幾聲,看樣子還挺像是在詢問什麼一般。

成容看看信,又看看她,心軟得不行,一埋首便在褒兒肚兜裏猛吸一口。

小兒身上香香的,褒兒也被逗得咯咯笑。

母女倆正溫馨着,便見弗露挑簾從外進來稟成容:“主子,王妃來了,說是來瞧瞧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