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場冬雪在邊關飄落。
大雪紛紛揚揚,看起來像是秋收後在禾田裏燒了稻草,飄了漫天的白灰,看起來怪髒的。
陸九畹兩只手卡着兒子,往前送了送。
幾片大雪飄落下來,砸在了帝九颯的眼睫毛上,臉上,衣服上……
帝九颯眨了眨沉重的眼皮,什麼東西蒙蔽了他的眼睛?
陸九畹忙將兒子收回,湊近仔細瞧着。
“原來雪花真的有形狀啊,嘖,化這麼快……”
帝江:……
兒子最大的危險來自他娘。
他微微低沉着聲音,朝兩人走來,“陸九畹,你幹什麼?”
陸九畹一頓,眼睛一眨,揚起笑容。
轉身,驚喜地朝帝江說:“快,過來,兒子有祕密要告訴你。”
帝江:“……兒子是不是要告訴我,雪花有形狀?”
陸九畹眉一揚,故作訝異,“不愧是父子,這心靈相通的,我都自愧不如了。”
帝江無奈,伸手接過兒子,就這麼一會兒,又淋了滿頭的雪。
他小眼睛望着天上,眨啊眨,扯出笑容。
帝江抱着他,都能感覺到他慢慢興奮,身體在彈動。
要不是手被包着,他定然手舞足蹈的。
帝江:……
原來你娘纔是最懂你的人。
陸九畹湊過來,扯着他的衣袖,擡着下巴讓他看兒子的臉上,“哎呀,你看,你快看,湊近點兒,這雪花是六邊形的。”
帝江貼向她的角度,將兒子湊近了瞧。
一朵晶瑩剔透的雪花,竟然真的有規則的形狀,而且不止一種形狀,每一朵似乎都不一樣。
帝江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輕輕敲了一下,微微震撼。
這世間,連雪花都變得神祕起來了。
陸九畹:“很多花的花瓣或者葉瓣多說都是五瓣,偏偏這天上掉下來的花是六瓣,天地乾坤,奇數偶數似乎自有定數,這宇宙的祕密也太大了。”
帝江難得聽到她說一回正經話,頗覺新鮮。“萬物自有法則。”
“對,自然法則,真奇怪,那我是不是在法則之外?”
帝江:“……很有可能,你是漏掉的一個。”
陸九畹扁着嘴煩惱地看他,“你這話,怎麼聽着不像是什麼好話呢,我會不會被它撿回去?”
帝江:“……你這話,更不像是好話,以後不許說了。”
陸九畹忙點頭,“不說了不說了。”
萬一回去還要打喪屍……
謝銘珂:………………
他不過是離開了一小會兒。
回來就見兩人在大雪中淋着,而皇上手裏的小皇子,身上落滿了雪花。
走近還聽見娘娘的‘不說了不說了’。
說他什麼壞話呢?
“皇上,您要不要看看小皇子現在成什麼樣兒了?”
不靠譜夫妻兩人同時看向了兒子。
帝九颯睫毛上積滿了雪花,四仰八叉地架在他纖長濃密的睫毛上,挨挨擠擠的。
而他,粉嫩嫩的小舌頭伸了出來,舔着落在脣上的雪花。
嘴脣周圍被舔了一圈的口水,亮晶晶的。
還在不停地吐舌頭。
“兒子,別喫,雪有毒,小心藥死。”
謝銘珂:?
“哪有毒?”他想到皇上那被一一針針縫好的胳膊,和皇上說的麻醉藥,以及止痛藥。
現在在皇后娘娘面前,他已經開啓了自我懷疑模式。
陸九畹隨口道:“我逗他的。”
帝江:……
“你舔一下自己的嘴,看看毒不毒。”
陸九畹搖頭,“不行,我怕成爲一個笑話。”
謝銘珂:?
“爲何會成爲笑話?”
陸九畹:“我害怕別人提起我就說,那個史上第一個被自己的嘴毒死的人。”
帝江:……
謝銘珂一愣,哈哈笑了起來,“有道理。”
三個人,沒有一個人管帝九颯。
他望着天上,望着望着。
那紛紛揚揚的雪花,一片一片,好多好多,亂七八糟,急速而下……
“嘔~”
帝江忙看向他,臉色立馬變得嚴肅。
陸九畹忙上前,手中飛速出現一團紙,她忙將兒子嘴邊的髒污擦掉,髒了的衣服也擦了擦。
謝銘珂也焦急地圍着,仔細瞧着小皇子的臉色,試圖看出點兒什麼病症來。
等她擦完,帝江看了一眼天上,大雪紛紛揚揚。
忙抱着兒子進了屋。
“難道真的有毒?”陸九畹緊跟在一旁,覺得有點不可能,隨口說了一句。
謝銘珂:“不可能,除非空氣中有毒,雪花夾雜了毒氣,這樣的情況也是微乎其微的。但是現在外面一切正常,沒有毒氣,小皇子應該是受涼了。”
帝江:“……他應當是,看雪看暈了。”
陸九畹:……
謝銘珂:……
陸九畹神情放鬆下來,,從空間將他的小帕子掏出來,打溼又擰乾,遞給帝江。
“你小子,差點讓你娘成爲一個笑話。快給他清理一下口腔,別堵塞憋氣了。”
帝江接過,輕輕地捏開他的嘴,小心地給他清理乾淨。
帝九颯雙眼有點無神,真是暈了。
陸九畹:……
小小年紀,也學別人暈這暈那的。
這身體素質,以後當不了宇航員了。
……
帝江御駕親征到現在,已經大半年了。
終於啓程返朝。
重建天下,還有很長的路要走,要坐下來,從長計劃。
來的時候急急忙忙。
回去的時候轟轟烈烈。
這一行隊伍,三千人。
陣仗不算大,但都是騎兵,所以看起來格外颯爽。
前面百名騎兵身上插着勝利的旌旗,自信昂揚地跑在前面,旌旗翻飛,獵獵作響。
最後,是兩千多名騎兵穩步跟隨。
只有中間,驚現一只綠色的爬爬物。
一輛綠色的軍用越野車緩緩行駛……
“哎,很好,小江你很聰明,就是這個速度,千萬不要猛踩油門。”車內,陸九畹坐在副駕駛上,眼睛直槓槓地盯着帝江。
帝江:……
謝銘珂:……誰是小江?
陸九畹:“不錯,對,就是這樣,一點點小彎只需要打一點點方向盤就OK了。”
帝江:……
這個‘OK’很靈性,他竟然不用猜就聽懂了。
一定是‘可以’的意思。
陸九畹:“很好,現在你已經會用雨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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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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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說爲什麼前面窗戶上那把黑手怎麼搖起來了。
“怎麼關?”
陸九畹伸手幫他關掉,“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