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南疆巫女29

發佈時間: 2025-02-18 17:00: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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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的視線都匯聚在那碗藥上。

端藥的小廝垂着頭,背脊緊繃,唯恐出差錯。

蕭祈安薄脣輕勾,“多謝伯父關懷。”

蕭長風笑道:“你身體康健,便是我最大的心願。”

滿廳的賓客自然也高贊他們伯侄二人關係親厚。

最先開口斥責蕭林的老者捏一把鬍鬚,露出滿意的笑,渾濁的眼裏透出精明的光亮。

此人乃顧門顧老太爺,蕭長風的老丈人。

顧門的江湖地位僅次於蕭月山莊,蕭長風這些年作威作福,更有膽子謀奪莊主之位,仰仗的也多是顧門的東風。

一羣人中,顧老太爺輩分最高,自然無人敢駁他的面子。

而這位一派仙風道骨的顧老太爺與他的東牀快婿蕭長風暗地裏覬覦蕭月山莊,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

蕭祈安選在比武大會對蕭長風發難,一則想當着衆人的面,讓蕭長風身敗名裂,二則也是投鼠忌器,顧門那邊需要妥善處理,輕易與他們爲敵,便是蕭祈安得到了莊主之位,怕也坐不穩。

今次蕭長風攜顧老太爺和一干門派當家人來看望蕭祈安一個小輩,一旦處理不當,傳出去,別人只會說蕭祈安不敬長輩,戳他的脊樑骨。

所以今日這藥,蕭祈安必須喝。

然蕭長風其人如何信得?

蕭祈安放在袖中的手一點點收緊,面上一派淡然,眼尾掃過立在廳外的初韞,發現她微不可覺地搖頭,眸底猛然浸透寒冰。

這藥果然喝不得!

蕭林沒注意自家兄長和初韞的眉眼官司,廳內全是長輩,他又失禮在先,只能退至廳外,同初韞他們站在一處。

雖然他不願蕭祈安和蕭長風沾上半點關係,但也未料到蕭長風有膽子在衆目睽睽之下戕害蕭祈安,只是不忿地握緊拳頭,嘴角緊抿成一條直線。

他這般想,其他人自然也這般想,更不可能出言阻止蕭祈安飲藥。

舉目四望,即便大廳坐滿了人,而自己兄弟又守在廳外,竟無一人可幫得上蕭祈安。

這種無力,令蕭祈安心頭漫過狠絕。

總是如此,從出生到現在,他們總不肯放過他!

推拒不得,便只能笑臉相迎。

左右蕭長風不會下見血封喉的毒藥,只是想敲打他,讓他受些皮肉之苦。

他忍便是。

蕭祈安端起藥碗,迎着蕭長風的目光,眉眼含笑,“多謝伯父。”

今日之辱,他永不會忘,來日必百倍千倍奉還。

眼看湯藥便要入口,大廳忽然傳來騷亂。

一道白影衝進來,撲到地面,幾個起跳,竟直直衝着蕭祈安而去。

餘光瞥見那一團白,蕭祈安聞絃音而知雅意。

在小白穩穩落入腿上時,他也做出受驚的模樣,將手上的碗摔落,“手抖”間,還將藥汁灑了滿手。

瓷器碎落的聲音,令場面猛然一寂。

蕭長風面色陡然沉下,橫眉豎目,“哪來的畜生!”

小白瑟縮在蕭祈安懷中,嗚咽兩聲。

“這是昨日莊內弟子獵得的獵物,因閤眼緣,便留了下來,可惜未經教化,野性天成,又獨親近我,這才衝撞了,伯父莫怪!”蕭祈安解釋,愈發將小白護在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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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長風暗忖:與一個諸事不知的畜生計較,跌面子事小,叫人看笑話事大。

他冷哼一聲,緩了神情,“罷了,這畜生既到了你處,需好好馴養,今日這樣的事,莫要出現第二次了。伯父也是心疼你,這碗藥所用藥材極珍貴,偏偏你還未入口,就被毀了,辜負了我一番心意事小,耽誤你滋補事大。”

蕭祈安賠笑,“都是侄兒的錯。”

兩人一通拉扯,你謝我來,我敬你,上演了好一場伯侄情深,衆人眼觀鼻鼻觀心,且不說心中如何想,面上都含着笑。

初韞趁機拉了蕭林衣袖,與他低語兩句。

蕭林當即眉峯緊攏,衝初韞點點頭,上前一步,說道:“伯父與諸位世伯世叔都在,原沒有我說話的餘地,但兄長被燙傷,我切身感懷,望伯父允准儘快爲兄長延醫求藥。”

此言一出,蕭長風面色猛然僵硬。

衆人也回過神,看到蕭祈安泛紅的手背,難得噎住。

天上有地上無,爲侄兒奔走求藥的伯父說了半晌話,竟未發現侄兒手背一片腥紅,直到旁人提醒才發現端倪。

可不是天大的笑話?

蕭月山莊的家務事,諸位當家人不好插手,但如果內有齟齬,還要請了他們來看戲,妄圖借他們的口博個好名聲,還是免談得好。

衆人老神在在,也沒人給蕭長風遞個梯子,任由蕭長風不尷不尬地卡着,老臉發疼。

還是顧老太爺重重咳嗽一聲,才使蕭長風回神,壓抑着心頭鬱氣,沉聲道:“是我思慮不周,未發現祈安竟燙傷了,祈安你也是,再懂事,受了傷也不該閉口不言,白白惹得長輩擔心。”

“祈安知錯,只是今日難得諸位世叔世伯齊聚,不敢因一己小事敗了長輩興致。”蕭祈安麻利認錯,聲色朗朗,神情謙恭,似寧折不彎的青竹,自成風骨。

不論蕭祈安心裏怎麼想,只這副受訓的樣子,叫積威深重的衆當家人看了,心中無不熨帖。

也免不了心裏嘀咕,蕭長風這做派,究竟是關心侄子?還是……

顧老太爺再次重重咳嗽,心中責怪蕭長風沉不住氣,非要在此時爭口舌之快。

“你伯父也是關心你,語氣重了些,別放在心上。沒眼色的,還不快去請大夫。”顧老太爺頭一句話是說給蕭祈安聽的,後一句話是說給身後小廝聽的,小廝得了令,忙不迭出去。

蕭長風順着顧老太爺的話道:“是這個理,我就是心疼你,你從小到大,雖是我看着長大,卻沒怎麼讓我操心,也從沒受過傷,如今在我面前傷了,我自然是不忍心的。”

“祈安知曉。”蕭祈安斂眉道,“只是我受了傷,恐照顧不周,也不敢叫世伯世叔候在此間等醫師前來,煩請伯父、世伯世叔移步,待我傷好,自去一一拜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