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醫生不由問道。
顧夜寒定期檢查的時間，還沒有到，他上次開的藥，應該也還沒有吃完。
顧夜寒沉默了一會，說道：“再檢查一次吧。”
醫生想說，三天前剛剛檢查過，現在再檢查，也不會有什麼差別的。
但是，看着顧夜寒執拗的樣子，他還是點了點頭。
常規做了一番檢查。
醫生輕聲說道：“這次的結果和上次一樣。”
和上次一樣。
顧夜寒點了點頭，突然看着醫生：“我的病，有沒有治癒的可能？”
之前，顧夜寒從未問過這個問題。
他彷彿對活下去，失去了欲望，就等着某一天即將到來的死亡。
可今天，他卻突然問了。
醫生的心裏，其實是有些欣慰。
治病這種事情，光靠醫生還不行，很大的程度上，還需要病人的配合。
醫生想了想，嚴肅地說道：“以我的能力，沒有可能。”
顧夜寒的眸光微沉：“你已經是這個領域，最優秀的醫生。”
所以，這句話還是判了他死刑。
顧夜寒的聲音，甚至都有些顫抖了起來：“就沒有，一點點可能嗎？”
曾經的他，的確不畏懼死亡。
那被欺騙的六年，折磨着的，不僅僅是唐甜，還是他。
他每每想起他曾經那樣傷害過唐甜，他就無法原諒自己。
一個個深夜裏，他一次次地從噩夢中驚醒。
他忍不住在想。
要不是唐甜運氣好，遇到了葉峯。
那現在呢？
這個世界上，還有唐甜嗎？
還有唐卓和唐昭嗎？
而他們的遭遇，其實是因爲他的愚蠢。
這樣愚蠢的他，不僅僅是唐甜無法原諒，就連他自己，也無法原諒啊。
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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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曼妮跟他說，他只有五年的生命時。
他沒有恐懼，沒有難過，甚至覺得，這是一種解脫。
五年。
足夠他將一切都安排好。
兩個孩子都是天才，雖然五年後，他們仍然也還太小，但他會給他們留下一整套班底，在那些人的輔佐下，他們兩個會一點點成長起來，最終成爲優秀的接班人。
而他其他的一切，都將留給唐甜。
那是一筆，十分巨大的財富。
甜甜拿着那些，想做什麼，就可以做什麼。她的人生，理應無比順遂，無憂也無慮。
這一些，他都想好了的。
所以，他跟唐甜說。
他只要五年。
這五年，是他的任性，五年後的一切，是他的懺悔。
可今天。
唐甜對着他笑了。
她說，要用七天，去尋找一個答案。
這個答案，不知道是什麼。
可是。
顧夜寒的心裏，還是不可抑制地升起了一絲希望。
是不是有那麼一點點渺茫的可能，其實甜甜……會再給他一次機會。
如果她還願意原諒他，他自然願意用一切去彌補。
可那樣的話，五年，就太短太短了啊。
這一次，顧夜寒真真切切地，感覺到了一種恐懼。
醫生看着顧夜寒微白的臉色，心情有些沉重。
如果是他主治的話，的確，沒有一點點可能。
但是……
醫生想了想，還是說道：“在這一個領域，我並不是最好的醫生。我沒有辦法，不代表其他人沒有辦法。”
“哦？”顧夜寒的眼底，亮起了光芒。
醫生遲疑了一下，說道：“有一個人，他可能有辦法。但是，沒有人知道他在哪。”
“是誰？”顧夜寒的語氣突然迫切了起來。
醫生沉默了一會，說道：“那是一個……無法用常理揣測的人。顧先生，記得你說過，你的失憶和頭痛症，都是因爲某個藥方。”
顧夜寒點了點頭：“是。我查過，在我出車禍前後，林曼妮曾經陸陸續續買過五十種藥材。讓我得病的藥物，應該跟這五十種藥材有關。”
醫生點了點頭：“林曼妮很謹慎，這五十種藥材，應該並不是全部都有用，其中一大部分，應該都是迷惑項。我們要治療，首先要找到藥方，但是，要在這五十種藥材中，準確地排除掉所有干擾項，找到她所用的具體藥物。這事情，哪怕是國手，也無法做到。沒有藥方，我們要解毒，難度也是加大了不少。”
這些都是之前都說過的。
顧夜寒目光炯炯地看着醫生：“可是你說，有人可能有辦法？”
醫生說道：“是。那人曾經來我們醫院呆了三天，三天，他出手了三次，解決了三種，讓醫院所有醫生，都束手無策的絕症。”
醫生定定地看着顧夜寒：“而且，除了藉助了一些西醫的儀器，他治療所用的手段，全部都是中醫手段。顧先生，林曼妮本人，是不通藥理的，她背後，一定隱藏着一個人。從他留下的藥方來看，他多半，也是中醫這一脈。而且，可能還是個行事不擇手段的毒醫！”
“中醫這東西，最近爭議很大，有的人深信不疑，有的人說是僞科學。作爲一個醫生，在遇到那個人之前，我也相信中醫，但我不相信中醫可以超越西醫。可遇見那個人之後，我信了。”
醫生輕聲說道：“那人的手段，簡直神乎其技，而且，他走的也是中醫這一脈。如果找到那人，他一定，可以幫上顧先生。”
顧夜寒眯了眯眼睛：“怎麼才能找到他？”
醫生搖了搖頭：“我不知道。那三天之後，他就消失了。然後，我再也沒有見到過他。”
“他的樣貌，年紀？”顧夜寒忍不住問道。
“樣貌上，我大概可以描述出來，年紀的話，應該是顧先生一般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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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夜寒不由愣了一下。
中醫這種東西，一般都講究時間的積累。
所以，很多國手，都是在白髮蒼蒼的手，纔得到的相應稱號。
如果那人只是和他一般大，那豈不是，才三十出頭？
這般年輕，卻有這般手段，那已經是妖孽一流了。
顧夜寒的心底，也不由泛起了一絲希望。
或許，找到他的話，自己的病，真的還有治癒的可能？
“但是。”醫生輕聲說道：“這樣的天才，都有些怪癖。那人最不喜歡拋頭露面，雖然我知道那人的長相，也可以找人畫給顧先生看。可是，如果你大張旗鼓地張貼照片尋找他，可能反而會把人惹惱。”
“我明白。”顧夜寒點了點頭。
他自然不會做這種招人厭煩的事情。
“他的畫像，我明天交給顧先生。但具體如何找人，顧先生還要慢慢斟酌。”醫生說道。
顧夜寒鄭重地應了下來。
這個人，可能是他活下去的唯一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