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疑嗎?
其實是懷疑的吧,之歲出神地想着。
沈鶴歸對她的態度確實古怪,明明不近女色,那天卻抱她進了房間;明明只相識了半月,卻在她離開後,一再挽留她。
還有,自從遇到沈鶴歸,之歲便時常發病,有的時候是心悸,有的時候是眼睛看不見,有的時候毫無徵兆地昏倒。
反觀沈鶴歸身體卻漸漸好起來,手腳不再像從前那般冰涼,也不像以前一樣在室內都脫不得大氅。
點點滴滴的回憶親入之歲腦海,使她的身子微微發抖。
看着之歲面露痛苦,林葉微微嘆息,“姑娘心中應該有答案了,聽屬下一句勸,您可以先穩住沈公子,讓他爲您把病看好,再好好爲自己的以後籌謀,但要記得一點,絕不可對沈公子交心。”
他到底不希望之歲這個可憐的女子過得太慘,爲她出着主意。
“你說我體內有蠱,那這蠱他是什麼時候給我下的?”之歲顫聲問道。
“你們相遇的第一天,那毒非陰陽交合不可渡。”林葉說完,便見之歲的面色又白了一個度。
“我的眼睛,還有前幾次昏迷也是蠱毒所致嗎?”之歲又問。
“是,蠱毒會損傷人的五識和肌理,姑娘之所以看不見,癥結確在蠱毒之上。”
之歲咬脣,不再開口。
良久,她又道:“林大夫,我不可能因爲你一兩句話就這麼懷疑鶴歸,只有他親口承認,我纔會相信。”她死死攥緊雙手,面色慘白。
她說這句話不像是在質疑林葉,更像是在安慰自己。
“姑娘,言盡於此,姑娘信與不信,都是姑娘自己的事,屬下惟願姑娘日後可以平安順遂。”林葉恭敬道。
之歲沒有理會他,“你走吧,以後都不要出現在我和鶴歸面前。”
林葉聞言微怔,他沒有想到同之歲說了這樣的話後,之歲還肯放他走。
他說出這樣的話,本就是抱着必死之心,左右他大仇已報,了無牽掛,若是之歲因爲他一番話惱羞成怒殺了他,他反而會好受些,只當把這條命賠給她。
“怎麼,林大夫還不走嗎。”這是之歲頭一次用這麼冰冷的聲音同林葉講話。
林葉回神,不再多言,“姑娘保重。”
之歲偏過頭,沒再看他。
林葉走後,之歲靜靜地“看”着窗外,她原本還發愁該怎麼戳破沈鶴歸的謊言,沒想到林葉竟然幫了她這麼大一個忙。
有了林葉的話,之歲問責沈鶴歸的時候便更有理有據了。
至於放林葉走,也是爲了讓沈鶴歸更加百口莫辯。
之歲不相信得罪了沈鶴歸,林葉能討到什麼好,沈鶴歸一定會讓他生不如死,既如此,之歲也不想髒了自己的手。
之歲並不領林葉的情,雖然他最後確實爲她考慮了不少,但這些不足以償還他對原主的傷害。
若說沈鶴歸是持刀殺死原主的罪魁禍首,那麼林葉便是那個遞刀的人,誰也不比誰好到哪裏。
林葉離開了沈府,誰都不知道他去了哪裏。
自他離開後,之歲便鬱鬱寡歡,食不下咽,人比之前瘦了一圈。
沈府的僕人嚇個了半死,沈鶴歸離開前特意叮囑過他們一定要照顧好之歲,可他們卻將之歲照顧成這副樣子,等沈鶴歸接回之歲,見她如此消瘦,焉能放過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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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衆僕人跪倒在之歲房間,祈求她多喫點東西,之歲顧惜他們,勉強喫下去,不到一刻鐘,又全都吐了出來。
這下,他們也不敢逼迫之歲進食,嚇得肝膽俱裂,忙給京中去信,向沈鶴歸交代之歲的情況。
比他們的書信更早進京的是暗衛的密信,信中寫明,自林葉從之歲房間離去後,之歲便開始落寞抑鬱,喫不下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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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因沈鶴歸交代過,不可過多探聽之歲的事,再加上那日之歲和林葉是在房中說話,暗衛不敢靠得太近,是以那日之歲和林葉的交談內容他們不得而知。
與之一道而來的還有林葉的死訊,他離開沈府後,先是在城內轉了一圈,躲開了暗衛的追蹤,等到暗衛再次尋到他的時候,他已經溺斃在河中。
林葉的離奇死亡和之歲的怪異表現都讓沈鶴歸心中不安,他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立刻接姑娘回京!務必保護好她的安全。”沈鶴歸下達命令。
“是。”身邊的侍衛不敢耽誤,忙去做準備。
沈鶴歸坐在桌案前,心中的惶惑越來越深,他根本沒有心思處理公務,可是成堆的奏摺擺在他面前等着他處理,由不得他任性。
燕錦林來勢洶洶,世家步步緊逼,都讓沈鶴歸疲於應對,即便他天資卓絕,也還是被壓得難以喘氣。
現在之歲這邊又出了事,情況不明,沈鶴歸更加心煩。
他強忍着鬱氣,耐着性子,處理起公務。
另一邊,沈鶴歸的命令也傳到之歲耳中。
“陛下說想接姑娘儘快進京。”下首的暗衛跪在之歲面前。
陛下?聽到這個稱呼,之歲微微晃神,原來沈鶴歸已經成爲了這天下的主人。
之歲沒有說話,暗衛也不敢多言,默默跪着。
良久,之歲方纔開口,“若我不想去呢?”
她這句疑問,好懸沒把暗衛嚇死。
只見那暗衛猛地重重磕在地上,“姑娘開恩,您若不回去,我等便也活不過明日。”
這像是沈鶴歸的作風,從不爲難她做自己不願意的事,卻會朝那些下人撒氣,或者說,是想利用下邊的人逼她就範。
之歲嘴角微勾,面上卻沒有什麼笑意,“既如此,我隨你們回去便是。”
“多謝姑娘。”
婢女們開始爲之歲整理行裝,其實要拿的東西不多,京中沈鶴歸會爲之歲準備好一切,只需帶些換洗的衣物便可。
之歲特意叮囑她們一定要帶上她的那兩個寶貝盒子,除此之外,再無別的吩咐。
因此一切整理得很快,之歲趁着她們收拾東西的當口,招來了青昭,把那個裝着銀票的木盒子交給了青昭,細細囑咐了她幾句話,便放她離開了。
離開的時候,青昭的臉上掛着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