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知道,周氏從小到大,究竟受了周明珠多少委屈。
明明是親姐妹,同一個爹孃生的。
就因爲周明珠長得漂亮,周氏長得清秀,所以周家人就更疼愛周明珠一些。
周明珠自個兒也爭氣,事事都掐尖兒,事事都能做到最好,讓父母及周圍的人滿意。
可以說,周氏從小就在周明珠的陰影下長大。
她的身邊人,人人都說周明珠如何大方溫柔,如何聰明賢淑。
可是沒有一個人知道,從小,周明珠在周氏面前所展現出來的,是一種非常惡劣的排擠。
她彷彿戴了兩張面具,一張展示在衆人的面前,是好的一面。
一張面對周氏,是資源搶佔成功後的得意洋洋。
她慣會耍小心機,誣陷栽贓陷害周氏,但凡周氏得了家中人只言片語的讚揚,那緊接着周明珠就會讓周氏在家中難過很長一段時間。
在周明珠十幾年如一日的挑撥、排擠、爭奪下,周氏被她這個妹妹打壓的喘不過氣來。
周氏常年積壓了一種委屈的情緒在心中。
天長地久的隱忍,讓她終於做出了一個大膽的計劃。
她決定搶走周家爲周明珠好不容易攀附來的婚事,在周明珠成婚當晚李代桃僵,嫁給楚侯爺。
計劃進行的很順利,周家誰都不會想到。
平日裏不顯山不露水,沉默寡言,宛若個透明人的周氏,會幹出迷暈周明珠的事。
她將周明珠藏在壁櫥裏,自己穿上嫁衣,戴上紅蓋頭,代替周明珠入了昭勇侯府。
自那之後,周氏和周明珠的人生便徹底的換了過來。
就在周氏揚眉吐氣,覺着往昔一切都已成了過眼雲煙時。
她一手養大的養女居然說這是她的錯?
周氏氣笑了。
她揚手,朝着楚淨月劈頭蓋臉的打過去,
“我有沒有錯,也輪不着你這個踐人生的女兒來指責我。”
“我將你含辛茹苦的撫養長大,你就跟你那個親生阿孃一樣詭計多端,並且心狠手辣不是個東西。”
“你居然敢指責我的不是?當年若不是你阿孃搶走了周家所有人的疼愛,我會宛若一根野草般的長大?”
她也是嫡女,她還是周家的嫡長女。
可是她在周家過的日子,是常年因爲行事不端被關在院子裏。
下人們看主子臉色,總是一日三頓送的不定時,也不新鮮。
周氏現在的心悸毛病,就是從小被又餓又凍出來的。
心靈上的傷還沒有養好,身體上的毛病也長年累月的跟着她。
她對周明珠的恨,怎麼可能一兩句話就能說清楚。
就能被疏解掉?
而這些,在楚淨月的口中,成了她小肚雞腸?
楚淨月傷心難過的躲着周氏的撕打,尖叫着到處躲。
跪在地上的金婆子心疼的大喊,
“夫人,夫人別打了,打壞了淨月小姐可怎麼辦啊?”
“老夫人那邊可該心疼了……”
她不說還好,一說,周氏把楚淨月打的更狠。
心疼?周老夫人自楚淨月還小時,就將楚淨月當成眼珠子那樣的疼着。
起初周氏還不能理解,不過就是楚家的養女罷了,周老夫人未免過於心疼楚淨月了。
反倒是後來南初箏被找回來,周老夫人卻是連正眼看一眼都顯煩悶。
原來不是因爲南初箏不討喜,行爲粗鄙在鄉野長大啊。
是因爲楚淨月是周明珠的女兒。
而周明珠是周老夫人最疼愛的女兒。
南初箏只是周氏的女兒而已。
哈哈哈。
周氏撕打着楚淨月,忍不住放聲大笑。
“真是諷刺極了。”
“原來事情的真相是這樣的,原來轉來轉去,又回到了原點。”
楚侯爺皺着眉頭出現在屋子門口。
他看着瘋瘋癲癲又哭又笑的周氏,滿眼都是嫌棄,
“你在做什麼?!”
一聲大吼,讓周氏停下了打楚淨月的動作。
楚淨月一身狼狽,髮髻歪了,珠釵掉了,衣衫被撕破了。
她哭着撲入楚侯爺的懷裏,嬌弱的大哭,
“阿爹,嗚嗚嗚,阿爹,阿孃她瘋了,她知道我是我小姨的親女兒後,她就瘋了。”
“你看,她把我打成了這樣。”
楚淨月哭哭啼啼的告狀,恨不得楚侯爺現在就把周氏休了的好。
楚侯爺怒瞪着周氏,吼道:
“就爲了這麼點事兒?你就在這裏發瘋?”
“看看你像個什麼樣子?”
“從小沒教養,就算是錦衣玉食幾十年,你都改不了身上那股粗俗勁兒。”
楚侯爺的話,宛若一根根利劍插入周氏的心裏。
她痛徹心扉,指着楚侯爺渾身發抖,
“你也知道,你竟然也知道。”
“連你也瞞着我……”
看楚侯爺那毫不意外的反應。
他應當是從一開始就知道楚淨月是誰的女兒。
連他也知道。
那楚世情就不用說了,他們父子倆一向是沒什麼不能說的。
一股巨大的諷刺感席捲着周氏。
她覺得自己活的就像是個笑話。
在楚侯爺皺眉之下,她朝着楚侯爺和楚淨月撕心裂肺的大吼,
“你們那麼喜歡周明珠,那就把她找回來啊,啊!”
“找回來啊啊啊!”
她再也受不了這一切,奪門而出。
一切都是謊言,所有人都只愛周明珠,只幫着周明珠欺騙她。
而她和親生女兒南初箏,淪爲了周明珠和周老夫人的陰謀犧牲品。
周氏踉踉蹌蹌的,哭着跑出了昭勇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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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婆子跪在地上還在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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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侯爺一看就更加的心煩意亂,他衝着金婆子吼道:
“還不快點兒跟上,夫人要是又鬧出點兒笑話來,我唯你們是問!”
金婆子這才急忙從地上爬起來,去追周氏。
周氏披頭散髮的跑到隔壁。
她不管南家門房的阻攔,大力的拍着門,在深夜中大哭,
“初箏,初箏給阿孃開門啊,讓阿孃進去。”
“阿孃來找你了,箏兒,箏兒啊,阿孃的女兒啊……”
一聲聲的撕心裂肺,痛入肝腸。
“是阿孃弄丟了你,阿孃終於找到你了,箏兒,箏兒阿孃今後一定好好兒的愛你,讓阿孃進去啊。”
或許是她哭的過於真情實意,門房一時間不知該不該將周氏趕走。
於是只能一路往裏頭報。
南初箏正在和南辰橈躺在一起。
她枕在南辰橈的心口上,手裏拿着一本書。
南辰橈則微微的側身,眼神晦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