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太任性了
垂落視線在那雙宛如皓然明月般的澄澈黑眸上,夏侯嬰抿住脣角,並未立即迴應,而先是朝殷荃伸出手,終究只在她光潔飽滿的瑩白前額上停了一停,最後收起。
瞧着他那副欲語還休的彆扭模樣,殷荃皺皺眉心,正要開口,卻被夏侯嬰搶了先:“若是有興趣,本王定會奉陪到底。”
“呃……?!”怔了一怔,她很快便恢復了常態“嘿嘿”乾笑了兩聲後飛快別開了視線,更在自己臉上摸了摸。
有那麼明顯麼?!
真的有那麼明顯麼?!
“很明顯。”
就在殷荃對自己產生了深深的質疑時,一抹清冽聲線毫無預兆便由頭頂上方流淌而下,徑自令她打了個激靈。
循聲擡頭,她剛剛蠕動了一下嘴脣,夏侯嬰卻已經收起視線瞥向了龐班。
見狀,黑面侍衛當即心領神會,轉向黑龍騎兵道:“你們當中,可有人出入過馮暉府邸?”
“屬下可以帶路。”
一人出列,頷首應聲。
聽罷,行雲宗衆人顯然有些沉不住氣,尤其是追隨武行而來的幾名弟子。
“王爺!……可否借一步說話?”急道出聲,武行看向夏侯嬰,一副欲言又止的迫切模樣。
將他的反應看在眼中,殷荃聳肩,美眸微眯。
沉默不語的遠遠睨着那道微微前傾的身影,夏侯嬰蠕動了一下脣角,遂短暫的垂了垂下巴。
心中一陣激盪,武行瞪了眼身後的一衆男女弟子,遂快步朝夏侯嬰靠近了過去。與此同時,殷荃也邁開雙腿,走向邪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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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她走近,凌御等人僵了僵,一個個全是面帶戒備,彷彿她是什麼洪水猛獸,頃刻間便能將他們吞喫入腹,連個骨頭渣都不剩。
倒是邪佛始終悠哉悠哉,半眯縫着雙眼,狀似閉目養神,全不像方纔剛剛發動過奇襲的模樣。
“你好像知道很多事的樣子。”走到橫躺在地的邪佛跟前站定,殷荃勾着脣,垂眸望他。
“女施主真是開門見山……”邪佛雙目微闔,聲音懶洋洋的,似是在自言自語。說着,他忽而睜眼,一瞬不瞬的盯向眼前之人,短暫沉默了片刻後微笑繼續:“貧僧奉勸女施主一句……”
“我是很固執的人,那些遊說之言,還是算了。”不待邪佛說完便出言打斷,殷荃邊說邊向前探了探身,清麗明豔的面容上正暈開一絲燦若雲霞般的笑意:“邪佛,我知道你們江湖人自有江湖人的規矩,而且,我對你們這些江湖人之間的糾葛也沒有興趣……”她說着,微微頓了頓,遂收起視線朝夏侯嬰所在的方向投去不着痕跡的一瞥。
“我不是江湖中人,自然不必遵守你們江湖中人的規矩……我只是,有非做不可的事。”邊說邊將視線重新匯聚在邪佛身上,殷荃神情篤定,澄亮黑眸如九月湖水,映一抹灰袍僧侶於其中。
聞言沉默,邪佛摸了摸光頭,遂起身,慢條斯理的抖了抖衣袍,繼而無奈聳肩:“真是,太任性了……”
“不過……”說着,他話鋒陡轉,斜過目光瞥向行雲宗弟子:“首先,得先解決了這幾個人。”
聽邪佛這麼一說,那三男一女幾乎同時亮出了各自兵器,齊齊朝着那周身籠罩在鬆垮僧袍中的和尚指了過去。
抱起雙臂,殷荃聳肩。
事到如今,她已經不知道要如何直視這幾個行雲宗弟子了。
身爲名流劍派的門下弟子,竟能愚蠢至如此地步,難怪會被當做棄子一般被拋擲出來。
如是腹誹着,殷荃揉了揉額頭,遂開口:“你們出家人不是以慈悲爲懷麼?再者……”說着,她頓了頓,視線在那三男一女身上一掃而過,遂朝他轉了過去:“單單只是這幾人還不足爲懼,我想,真正的知情者,恐怕就只有那武行一人。”說着,她衝夏侯嬰所在的方向挑了挑下巴。
聽罷,邪佛將雙手收攏進寬大的袖口,繼而扳直身子朝殷荃挑起半邊眉梢:“女施主,你可知貧僧這邪佛的名號是怎麼得來的?”
“不知,話說你真的有那麼有名麼?”攤手,殷荃單手抱臂,歪着腦袋上上下下的打量那個看上去文質雋秀的和尚。
聞言,邪佛先是愣了愣,繼而輕笑出聲,遂一語不發的邁開腳步。
眼看邪佛漸行漸遠,幾名行雲宗弟子這才稍稍放鬆了繃緊的神經,唯有一人,赫然提劍衝了上去。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未及衆人回神,便只聽“砰”一聲悶響,緊接着便有一團模糊灰影自邪佛身後飛射而出,重重跌落在地面。
“二師兄!”驚呼出聲,陵月第一個朝那團早已變得軟綿綿的身體撲了上去。
“妖僧!我跟你拼了!”美目通紅的怒吼出聲,未及她有所動作,一道疾風驟起,她頓時被人點了穴,生生定在原地。
“住手!”低斥一句,武行虎目圓瞪,卻並未在陵月身前停留,而是徑自衝向早已陷入昏迷的弟子,在探過那人鼻息後這才鐵青着一張周正的臉起身,向邪佛抱拳道:“多謝!”
語畢,他轉身睨向陵御,後者喉結滾動,雖想開口,卻終究還是選擇沉默。
待陵御無視幾名弟子的吵鬧,將幾人強行帶走後,武行抿緊的脣線才稍稍生出一絲鬆動。
“現在,可以去馮暉府邸了。”
他聲線低沉,似有一股怒火積鬱在胸腔,許久不得發泄。
前往馮暉府邸的這一路上,武行的視線始終未曾從邪佛身上挪開半分,那眼神沉鬱,厚重,像一塊千鈞巨石,只是從旁瞧着,便令人呼吸困難。
如此膠着的狀態一直持續了半個時辰,在抵達馮暉府邸後才稍稍有所緩解。
望着那暗紅如血的偌大鐵門,殷荃蹙蹙眉。
總覺得,事情進展的似乎有些過於順利……
思及此,她擡起視線朝夏侯嬰望去一眼,後者只微微抿着脣角,在短暫沉默後發出一聲沉冷如冰的命令:“搜。”
幾乎與此同時,龐班已經帶人走了進去。
鬼斬的搜查極具效率,短時間內便將馮暉府邸徹查完畢,卻並未找到那本足以震動武林的劍譜,而馮暉平日裏用來私藏倌伶的堂屋內,根本就是空無一物!
見此情景,武行本就鐵青的臉色愈加沉了沉。
“馮暉詭計多端,即便百花谷谷主沒有將劍譜藏在此處也是正常,沒什麼可大驚小怪的。”不以爲意的聳肩,殷荃漫不經心的說着,遂朝僵冷着一張臉的武行瞥去一眼。
“如今馮暉已死,此處也沒有外人,這位前輩何不將事實告知我們?”
聽罷,武行循聲瞪了瞪殷荃,後者非但無所畏懼,更大膽的迎上了自己的目光,這讓他在頃刻間生出了一絲短暫的猶豫。
依陵御所言,此女正是導致他們四人此次失敗的元兇,是必須戒備之人。
儘管此女並非武林中人,可論手段論頭腦,皆非常人所能企及。
這個女子……究竟是何人……
心中困惑,武行抿直脣線,濃黑劍眉皺了皺。
就在他陷入沉默之時,一路上始終未曾開口的邪佛閒閒散散的出了聲。
“劍譜的內容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潛藏於劍譜中的東西……”
“邪佛!”
幾乎下意識間低吼出聲,武行臉色青中帶白,一張臉僵硬的快要龜裂開來。
“再提醒你一次,貧僧是你的前輩。”伸出一根白皙到略有些病態的修長食指在武行眼前晃了晃,邪佛溫文爾雅的說着,黑眸內卻溢滿毫不掩飾的冰冷殺意。
虎目瞪圓,武行張着嘴,口型還維持在先前的狀態,許久才重新合上,遂大步走遠,背對着衆人。
瞧着他那幾分懊惱幾分焦躁的背影,殷荃勾勾脣,衝邪佛小聲開口:“你這樣對待後輩真的好麼?”
“佛曰,不可說。”文質彬彬的頷首,邪佛給了句模棱兩可的答案後瞥向夏侯嬰:“施主,現在可以將劍譜拿出來了。”
聞言,殷荃張了張眼眶,隨即扭頭去看夏侯嬰,只見他修長如玉的手指探向衣襟,卻只是輕輕理了理,繼而放下。
見狀,邪佛狹長的丹鳳眼微微眯起,沉默良久後像是自言自語般低喃出聲:“真不愧是楊三釵的兒子……貧僧告訴你也無妨,那本劍譜內藏着的東西,是一張航海圖……”他說着,頓了頓,視線朝武行所在的方向飄了過去,遂稍稍壓低了聲音:“貧僧並不知道行雲宗有什麼目的,但這張航海圖斷不可落入行雲宗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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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罷,殷荃朝武行瞥去一眼,繼而很快收起視線望向夏侯嬰。後者的神情始終如一,並沒有任何變化。
抿抿脣,她既好奇又鬱悶。
好奇的是,原來夏侯嬰的母妃在江湖上竟有着“楊三釵”這麼一個霸氣側漏的名號;鬱悶的是,他們折騰了這麼一大圈兒就爲了一張破航海圖麼?
連邪佛也對此甚是在意,難不成還真像加勒比海盜裏演的那樣,能找到亡靈的寶藏麼……
若當真如此,這個世界可就太玄幻了!
如今倪天擇和葬書案還完全沒有任何進展,現在又多了這麼一張炙手可熱還神祕兮兮的航海圖,她什麼時候才能和夏侯嬰好好談談情說說愛呢?
思及此,殷荃就覺得心好塞,而就在此時,先前離去的幾名行宗弟子面帶恐懼連滾帶爬的衝到衆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