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另一個弟子
“是!是魔頭!師叔!是……”
“放屁!你們說誰是魔頭!”不待那幾名弟子說完,雙手持刀的蕭白羽赫然如一葉飛花般在衆人面前翩翩落地。
“除了你和那不男不女的人妖還能有誰!”伶牙俐齒的反駁,相比其他幾名師兄,陵月反倒顯得氣勢洶洶。
瞅着眼前這兩個開始打嘴仗的姑娘,殷荃眯縫起雙眼,隨即不由自主就朝獨自一人站在遠處的武行瞥去一眼,心中難免爲這個身爲宗門前輩的男人點了根蠟。
單就外表來說,武行看上去年紀並不大,即便如此,兩鬢也已有幾縷銀絲隱現。原先她還以爲會不會是習武導致,如今看來,座下有這幾位“絕世”徒兒,真是想不白頭都難吶……
“都給我住口!”怒喝出聲,武行劍尖斜指,“當”一聲就將相持不下的陵月和蕭白羽分開。
“師叔!爲什麼要阻止徒兒!滅除異宗難道不是替天行道麼?!”
突然被人革除了兵器的陵月顯然不服,她揚着一張因爲怒火而微微有些泛紅的臉,視線頗爲咄咄逼人。
“說的真好聽!濫殺無辜還說自己是替天行道!”冷哼一聲,蕭白羽毫不掩飾自己的輕蔑。
聞言,陵月猛地扭頭朝她瞪過去,卻礙於兵器被收而發作不得。
雙手抱臂看着彷彿爲爭一塊糖而吵得不可開交的兩人,殷荃偏頭,卻發現夏侯嬰早在不知何時起已經走到了重陽面前。
抿脣望向那抹淡涼如月冷峻若水一般的頎長背影,她聳肩,隨即很快收起了視線。
眼看身長玉立,宛如雪山般朝自己走來的夏侯嬰在面前站定,周身籠罩在玄色長袍內的重陽抿直脣線。
將一本彷彿被水泡過一般的書從懷中取出,夏侯嬰也不言語,只埋頭慢條斯理的將其一頁頁翻過,半晌後忽就掀起視線望向眼前那張過分蒼白細膩的妖妹俊臉,開口道:“這劍譜既是你從行雲宗偷出來的,你自然知道它的價值所在。”
“武行所言不虛,劍譜的價值,確是包含其中的那張航海圖……”雙手揣在寬大的衣袖裏,重陽整個人像被一團厚重的濃黑煙霧包裹,只有臉是露出來的,令他更顯蒼白。
他說着,頓了頓,散發着病態橘色的脣角忽而微微翹起。
“你是楊三釵的兒子,沒有理由沒聽說過關於海神的傳說。”
聽及此,夏侯嬰並未表現出任何異樣,依舊那般冷漠淡然。
沉默不語的合上書,他轉身,幾乎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毫不猶豫就將那本書擲向了武行。
全然未曾料及夏侯嬰會做出如此舉動,武行雖出於身體的自然反應將書接住,同時卻也怔住。
“王爺……”下意識間蠕動了一下嘴脣,他想說什麼,卻終究只是沉默。
不只武行驚怔,就連那三名弟子和蕭白羽也在一時間愣住。
短暫的張了張眼眶,殷荃很快便恢復常態。
和夏侯嬰在一起那麼久,直到現在也還有些不習慣他那種奇異的思維模式,也難怪那些人會如此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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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劍譜本就屬於行雲劍派,將其交還與你也並沒有什麼問題。”幾不可見的翕動着菲薄如蟬翼一般的脣線,夏侯嬰眉梢微挑,冷峻挺拔如不可撼動的巍巍雪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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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武行原本微微僵怔的臉色生出一絲鬆動,半晌後才稍稍恢復。
“王爺所言極是,在下再次謝過王爺!”重重出聲,他邊說邊扭頭朝那三個不爭氣的弟子看去,沉聲冷喝:“你四人,認人不清,回去後須得好好反省纔是!”
“可是師叔!”第一個出言反駁的人依舊是陵月,只見她眼圈兒通紅,儼然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可憐模樣。
並未理會自家弟子的無理取鬧,武行只以極簡單的形式向夏侯嬰略施一禮,隨後大袖一揮,轉身離去。
怒不可遏的向蕭白羽瞪去一眼,陵月一跺腳,遂極不情願的甩手去追同門師兄。
循着那些漸行漸遠的行雲宗弟子望了片刻後,夏侯嬰收起視線轉向從方纔開始直到現在都不曾言語的邪佛與百花谷谷主重陽。
“真的航海圖,還在你身上。”
不着痕跡的蠕動了一下棱角分明的脣鋒,他那雙冷月一般總向外散發出清澈輝光的黑眸在重陽身上定格。
聽罷,重陽秀致纖細的五官稍顯病態的輕顫了一下,似是在笑,饒是在陽光下,看上去也令人不可抑制的毛骨悚然。
只覺周身微微一涼,殷荃眉心輕蹙,朝夏侯嬰望去一眼,後者視線始終定格在重陽身上,未曾產生一絲一毫的偏離。
驀地,就在此時,籠罩在玄色衣袍中的重陽忽而古怪的抖了抖,氣氛一瞬變得有些僵滯,就連邪佛的臉色也跟着變了變。
半晌,一只纖細白皙的不似男子的手從濃烈的黑色衣袍中緩緩探出,手中拿着的,赫然是夏侯嬰方纔口中提及的航海圖。
“王爺是何時發現的?”
宛如水蛇一般的手指纏繞在看上去破破舊舊,邊緣泛毛的牛皮上,重陽的聲線很輕,輕的宛如鴻毛落雪,聲息輕淺。
邊說邊將那張捲成圓筒狀的破舊牛皮展開,重陽垂落視線,彷彿眼前這些人都無法對他造成威脅般,顯得格外氣定神閒。
從旁瞧着面容俊秀卻露出怪異笑容的男子,蕭白羽咬咬嘴脣,遂朝殷荃瞥去一眼。
察覺到朝自己投射而來的目光,殷荃皺皺眉,不着痕跡的用食指朝自己指了指,見後者頷首,她眉心皺的更深。
啥米?
小白看她做什麼?
難不成指望她把誤入歧途的美少年重陽給拉回正道麼……
思及此,殷荃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
小白一定是誤會了什麼……
就在她剛想將視線從蕭白羽身上挪開時,後者突然開口:“殷姑娘,可否借一步說話?”
“呃?!”張了張眼眶,殷荃無語,一旁的夏侯嬰在聽到這番話後也是抿了抿脣角,卻並沒有出言阻止。
看出她眼中的一抹堅定,殷荃蠕動了一下雙脣,應道:“你想談什麼?”
聽罷,蕭白羽縮了縮細瘦的雙肩,遂走過來抓住了她的手臂,將她拉往別處,直到與重陽幾人拉開一段距離後方才停下了腳步。
一言不發的瞅着背對自己的蕭白羽,殷荃挑了眉梢,心中有些不解。
以她對蕭白羽的瞭解,這姑娘本不應是這麼個吞吞吐吐的人,可現在,瞧這模樣,實在是反常的緊。通常這種情形,只會讓她聯想到腦殘青春偶像劇裏那種將狗血發揮到極致的校園戀愛,可如今站在她面前的人是蕭白羽,是沒日沒夜追了成百上千裏,跨越大半個國家也要讓重陽娶了她的人。
奔放至如此,怎麼突然就矜持起來了?
不科學,實在是不科學!
正暗忖間,蕭白羽的聲音忽就飄了過來。
“殷姑娘……”
眼前女子顯得十分猶豫,又帶着一點羞赧,似在做着什麼激烈的心理鬥爭般。
“你該不會是想讓我告訴你,怎麼才能讓重陽娶你吧?”稍稍向前探出身子湊到她跟前,殷荃挑了眉梢,食指搭在下巴上。
聞言一怔,蕭白羽的臉色白了白,緊接着又紅了紅,沉默了半晌後才艱難的點了點頭。
“既是如此爲何不能讓他知道?”說着,殷荃朝重陽所在的方向偏了偏頭。
循着她的動作望過去,蕭白羽幾乎是極其無奈的扯了扯嘴角:“殷姑娘,重陽……其實是一個很可憐的人……”
望着眼前女子眼中如浪潮般翻涌而來的酸楚,殷荃並不開口,只安靜的聽着。
透過樹叢望向那抹水綠的裙角,夏侯嬰菲薄如蟬翼一般的脣角抿緊又鬆開。
“放心,小白不會對她做什麼。”幽幽然開口,重陽顯得有些漫不經心,視線卻與他分毫不離。
面無表情的收起視線,夏侯嬰朝旁側微轉了身形,沉聲道:“你將地圖掉包,可是爲了令那地圖所指之處不被人找到?”
聽及此,重陽輕笑出聲,半晌後才應道:“本谷主可是邪宗之首,那些關乎他人性命之事,從來都不是本谷主所關心的……”
“依本王之見,並非如此。”夏侯嬰聲線淡淡,視線始終停留在叢叢林木間那一抹如水的青綠顏色上。
循着他的視線,重陽抿脣,脣角笑意正一點點淡化一點點弭散,最終消失不見。
“既然如此,王爺恐怕要失望了……”他說着,頓了頓,像是兀自下定了什麼決心般,在短暫的沉默後繼續說了下去:“他人性命,向來與本谷主無關。”
說罷,他收起視線從夏侯嬰身邊走過,在走到邪佛身邊後忽而停下腳步:“邪佛,秦念似乎在找你。”
聽罷,邪佛一愣緊接着摸了摸自己的光頭,咧嘴笑笑:“年紀大了就是容易忘事情!”
不待他說完,面容冷冽的秦念已經飄身到近前。
“賢侄可是已將貧僧的徒兒送回去了?”邊說邊喜笑顏開的拍了拍秦唸的手臂,邪佛將一張俊朗無雙的臉笑出了一朵花。
繃着雙脣,秦念也不迴應,扭頭就朝夏侯嬰走了過去。
“師弟,不打算與師兄去見見師父他老人家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