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知意因爲時涇州這句話而睡不着覺。
沒有哪個女人不想辦婚禮吧。
哪怕是沒有賓客,只要有這個儀式在,就很開心了。
她不是很喜歡賓客如雲,奢華高雅的婚禮,她覺得自己不太會應酬,也很不喜歡被一些並不是很熟的人,甚至連面都沒有見過的人注視着。
或許他們多少是帶着一點祝福到場的,只是大多時候,這場婚禮會成爲別人閒時的談資。
她的心思比較敏感,會去設身處地地想一下那個場景。
如果感覺到別人不會很友好,她就不願意去結識,也不想給他們創造飯後茶餘的素材。
不過,時涇州也就問了那麼一句,根本就沒有想過聽她的回答。
喬知意猜,他也只是隨口那麼一說,並非真的有那個想法。
接下來的日子很忙,七八月生孩子的很多,有些人是爲了讓孩子適齡上學。九月之前出生,就可以早一點上學。
有錢人和普通家庭一樣,很註定孩子的學業教育。
喬知意有時候一天要做五六臺手術,五六臺有三四臺都是做剖腹的,根本就還沒有到月份。
瓜熟蒂落這種概念,已經漸漸地讓很多人忘記了。
好在如今的醫學也是很發達,只要月份足夠,能滿足生產條件的,基本都能夠平安出生。
“我真的是服了。今天那位劉太太非得要6點6分劃第一刀,她婆婆還在旁邊掐着秒錶的。真的是沒有見過這種產婦。”
一場手術下來,隔壁的醫生無奈吐槽。
喬知意笑了笑,“越是有錢人,越講究。”
“就是封建迷信。一個人的命運要是好,也不差那一分一秒。”
“信則靈嘛。”喬知意也有幾分無奈,“在不違背醫學常識和醫德的前提下,家屬和產婦的要求,我們只能儘量滿足。”
“是啊。其實我們又哪有什麼選擇呢。”
做醫生看起來並沒有那麼高大上,有時候累得像孫子,還得看人家的臉色。
這些人都是有錢有勢的,誰都得罪不起。
做好了,人家一口一個某醫生,謝謝你,把你捧上天。但凡沒有依照對方的意思,那會罵的狗血淋頭。
醫生太難了。
以前選擇專業的時候,不少人都說不要學醫。
學醫救不了國,也發不了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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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人開玩笑說,勸人學醫,天打雷劈。
總之啊,都是說這條路難走。
想要上升,過程不是一般的艱辛。
“喬醫生,你老公怎麼對你當醫生沒有異議嗎?”劉醫生問她。
“沒有。”
“我以爲你家那麼有錢,就不會讓你出來這麼辛苦的工作了。你看蕭醫生,她要不是想着出去一趟回來可以往上提一提,她肯定是不會去的。”
喬知意問她,“蕭醫生還是決定去?”
“哭了幾回,最後還是想通了。出去一趟只要活着回來,就能升職加薪。她家庭條件不是很好,說白了就是缺錢。去援醫無非就是拿命在賭,要麼前途似錦,要麼一切都煙消雲散。”劉醫生搖頭嘆了嘆,也是無可奈何。
喬知意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
“本來是這個月底就要去的,不過聽說那邊的戰況很糟糕,所有準備去的都延後了。雖然是爲了鞏固兩國關係友好,但也不能把我們國家精心培養的人才送到那麼危險的地方。可能,還得晚點。”
每個人都有處理不完的人際關係,家庭關係,夫妻關係。國與國也一樣,只是關係到了更多。
喬知意其實沒有別的想法,如果哪天上面要她去,她也會義不容辭。就當是爲國家盡一點綿薄之力。
回了家,喬知意跟時涇州說起了出國援醫這事。
時涇州很嚴肅地說:“你不準去。”
“這事情不是我說怎麼樣就怎麼樣的,如果安排到我了,我也不能拒絕。”喬知意也只是想要打探一下時涇州的口風。
時涇州一副沒得商量的樣子,“你們醫院的領導要是敢安排你,你跟我說。”
“真要安排我,那也是對我業務能力的一種認可。”
“喬知意,你想當英雄?”
“不是想當英雄,只是有一種使命感。”
“我說,不準。”時涇州非常斬釘截鐵,“想都不要想。”
喬知意不想再在老虎屁股上拔毛了,她服了軟,“沒有說去,只是聊到了這個事情,隨口這麼一說。再說了,人員名單都已經定了,沒有我。”
時涇州給她碗裏夾了一只大龍蝦,“我好不容易接受也習慣了你的存在,你別一天到晚的瞎蹦躂。要是你敢去那種地方,活着回來了,我就打斷你的腿。死了的話……我讓你連墓地都沒有。”
喬知意:“……”
還能再惡毒一點嗎?
“好好的日子過着不舒心嗎?一天天就東想西想,腦子裝的什麼?”時涇州那張嘴一張一合,就沒說出一句好聽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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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喬知意心裏卻有一點點的暖意。
他這麼說,無非是在擔心她。
是了,就是在擔心她。
“笑什麼?”時涇州看到她低頭在笑,眉頭一皺。
喬知意抿着嘴脣搖頭。
她怕自己會錯意了。
就當是他在關心吧,要是說出來被他一盆冷水潑來,那不是給自己心裏添堵嗎?
他這種人,完全有可能。
時涇州眯起了眸子,盯着她,“你知道你現在笑起來像什麼嗎?”
“什麼?”
“思春。”
“……”
果然,這張嘴裏說沒有一句好聽的話。
時涇州看到她臉上的窘意,微微挑眉,心情大好,“今天跟康復中心那邊的人聯繫過了,你媽的情況恢復得還不錯。”
“真的?”喬知意欣喜。
她最近太忙了,都沒有時間問母親的情況。
“我能騙你?”時涇州把手機點開,遞到她面前,有一段視頻。
喬知意拿起他的手機盯着屏幕,裏面是王書蘭拄着助步器一步步地挪動着腳步。雖然很艱難,但是她能夠下牀了。
她突然看向了鏡頭,護士說了一句是拍給女兒女婿看的,她就對着鏡頭微微一笑。
這一笑,看哭了喬知意。
她捂着嘴,眼淚不受控制地流出來。
看到母親現在的狀態,喬知意喜極而泣,她現在覺得時涇州對她的那些冷言冷語真的不算什麼了。
她眼淚汪汪地看着時涇州,在他的眼睛裏無疑看到他的嫌棄之意。
她把手機還給他,由衷地說了一聲,“謝謝你。”
時涇州接過手機,略有幾分高傲,“不接受口頭道謝。”
喬知意咬了咬脣,這種時候她覺得確實是需要用點行動來表達自己的感謝。
她起身走到他身邊,彎下了腰,捧起他的臉,目光落在他薄涼的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