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趙柏這麼說，老太太氣得雙眼圓睜，狠狠地瞪着他，喉嚨裏發出一陣劇烈的咳嗽聲，彷彿要把整個肺部都咳出來一般。
然而，趙柏的眉眼間卻沒有絲毫的波瀾，他只是靜靜地拍打着老太太的背部，動作輕柔而緩慢。
趙柏的語氣依然平靜如水：“母親，請您不必過於擔憂。此時此刻，您應該好好休息，保養身體，而非操勞過度。”
他的聲音低沉而溫和，但其中蘊含的堅定卻不容置疑。
老太太被兒子的態度氣得心如刀絞，胸口一陣陣地疼痛襲來。
她奮力地推開趙柏的手，然後用顫抖的手指着自己的胸口，淚水順着那張佈滿皺紋的臉龐滑落。
她的眼神充滿了痛苦和絕望，臉色蒼白如紙，毫無血色。
“我是你的孃親啊！是含辛茹苦將你撫養長大的母親！我費盡千辛萬苦供你讀書，期望你能有所成就，不是讓你爲了一個女人犯糊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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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的聲音帶着哭腔，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一樣。
“趙柏，你究竟還有沒有良心？難道非要把我活活氣死你才滿意嗎？”
老太太的質問如同一把利劍，直直地刺向趙柏的心頭。
“莫非我活在這個世上反倒成了你的累贅不成？”
她的話語越發淒涼，令人不禁爲之動容。
“我知道這段時間以來，你一直對我心存怨恨，但這一切又怎能只怪得了我呢？”說到這裏，老太太的情緒變得愈發激動起來，她的身體也因爲激動而微微顫抖着。
“是那女人自個兒心氣高，還滿肚的花花腸子，她看不上咱們趙家，纔會耍那些小心思，但凡她懂事點兒，對你有那麼一星半點兒的真心，也不可能就那麼的離開。”
“我是你娘！我不過就是想抱抱孫子罷了，難道這也有錯嗎？”
“她既然生不出來，那我就讓別人來生好了！反正只要是咱們家的血脈，無論是誰生下來的孩子，都是我的寶貝孫子！我只是希望能夠在入土之前抱到孫子，這樣就算死也瞑目了……否則，我真的無顏面對列祖列宗，更沒臉去見你爹啊！”
老太太聲淚俱下地哭訴着。
趙柏默默地聽着，眼睫微微顫動，輕聲說道：“母親，請您放心安歇吧。”
然而，眼見兒子對自己的話毫無反應，老太太頓時氣得火冒三丈，揚起手狠狠地給了趙柏一巴掌。
隨着清脆的“啪”一聲響，趙柏的臉頰瞬間偏向一側，原本白皙的臉上立刻浮現出一個鮮紅的掌印，但他的表情卻依然如木頭般呆滯，眼神空洞無神，溫潤而清冷的聲音也沒有絲毫波瀾：“母親，您現在可消氣了些？”
老太太愣住了，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自己那火辣辣疼痛的手掌心，彷彿被燙到一般迅速縮了回來。
她難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目光緩緩移向兒子已經腫得老高的臉頰，心中充滿了懊悔和心疼。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傻呀！”老太太聲音顫抖着，淚水在眼眶裏打轉，“你就不知道躲開嗎？爲什麼要讓我打你？”
她一邊說着，一邊輕輕撫摸着兒子腫脹的臉龐，心如刀絞。
接着，她又帶着哭腔說道：“這麼多年來，我辛辛苦苦教導你，可你怎麼就不長記性呢？你怎麼就像一顆榆木疙瘩一樣不開竅呢？”
老太太越說越激動，聲音也越來越大，好像生病都不影響她發揮：“你這個傻孩子，究竟何時才能醒悟過來啊？那個女人如此輕浮放蕩，早已將你拋諸腦後。而你卻始終執迷不悟，別人都把你當成一個笑柄，盡情嘲笑你的愚蠢。孩子啊，你能不能清醒一點，別再這樣折磨自己，也別再讓母親痛心了好不好……”
說到最後，老太太已經泣不成聲。
她緊緊地抱住趙柏，生怕一鬆手他就會消失不見。
在這一刻，所有的悲傷、憤怒和無奈都化作了無盡的淚水，順着她蒼老的面頰滑落。
感受着懷中消瘦的身軀，老太太突然意識到，兒子不知何時竟變得如此瘦弱不堪。在這寒冷的天氣裏，即使穿着厚厚的棉衣，依然能夠摸到他堅硬的骨骼。
當初就連日子最難的時候，哪怕自己不吃飯，孩子也沒瘦成這樣。
一想到如果繼續這樣下去，孩子將會變成什麼樣，老太太便感到一陣恐懼，甚至連想都不敢去想。
泄憤似的高高擡起手，落到趙柏後背時又輕了不少。
拍過之後，她的手微微顫抖着，緩緩地鬆開，然後顫抖着手輕輕地撫摸着趙柏的臉龐。
那雙原本蒼老而混濁的眼中此刻充滿了哀求之色：“兒啊，請聽母親這最後一次請求吧！你們儘快圓房吧，母親只是想在有生之年還能看到自己的孫子，可好。”
“就這麼一次，從今往後，母親再也不會干涉你的事情了。”
她繼續說道，聲音中帶着一絲無奈和決絕。
“你如今已經有了出息，母親很欣慰，但你不能如此固執的熬着自己。”
“你是個男人啊，還是個有出息的孩子，何至於此？”
趙柏筆直地凝視着母親那張因痛苦而扭曲的面容，嘴角突然泛起一陣奇異的笑容，彷彿既包含着痛苦，又夾雜着自我嘲諷……
“母親，拿兒子的性命、前途來打賭，平心而論，婉兒可曾虧待您呢？”
趙柏的話語如同一把利劍，直刺向老太太的內心深處。
老太太微微一怔，緊接着雙眼瞪得渾圓，嘴脣蠕動着似乎想要說出幾句刻薄的言語，但終究還是沒敢輕易下注。
沉默良久後，她才顯得有些難以啓齒地道：“當初她身爲兒媳婦，盡到媳婦的本份，那是理所應當。”
聽到這裏，趙柏默默垂下眼簾，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
“母親，您這分明就是強詞奪理嘛。”
“心安理得的得着她的好，又想方設法的琢磨着她。”
“時至今日，我其實該慶幸的，她那樣的性子，能夠爲我委屈三年，那也是足矣。”
“如今掙脫出這狼窩一樣的家，合該爲她欣喜纔是，無需如此，耿耿於懷。”
老太太做夢也沒想到趙柏會說出這樣的話，她氣的一把抓着他的手婉，“你竟然將母親比作狼。”
趙柏老太太的手，“母親安歇，兒子守着您。”
老太太嘴脣囁嚅，淚再次滾落，“我也該慶幸，沒了攪家精，才能和睦順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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