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多想，不是我們不告訴你，而是這件事情本身不那麼光彩，成功還好說，一旦出了紕漏，少一個人知道，能少一個人受牽連。”
方林佈局的是一條漫長的連環計。
計劃任何一個環節出現問題，都有可能前功盡棄，謝雲偉是個大嘴巴，更是一個初出茅廬，藏不住情緒的年輕人。
方林沒有將計劃內容告訴謝雲偉，一方面是信不過他這張嘴巴。
另一方面，也是爲了保護他。
任何事不到最後一刻，都有可能會中途夭折。
方林所能做的僅僅是盡人事聽天命，將計劃可能存在的問題扼殺於搖籃當中。
可是俗話說得好，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謝雲偉笑呵呵地說道：“師傅，您不用向我道歉，我從一開始就沒有生您的氣，是我自己太不成熟了，在這件事情當中一點忙都沒有幫上，反而被羅文剛嚇得亂了方寸，以爲天都要塌下來了。”
方林聲音和煦的安慰道：“多喫點虧未必是什麼壞事，所謂喫一塹長一智，這次有了教訓，下次就不會犯相同的錯誤。”
謝雲偉說道：“師傅，羅文剛這回鐵定是栽了，你說他會不會喫槍子？”
“這就要看他的運氣了，正常情況下應該不會，可要是有人一定和他過不去，一切皆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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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林聳聳肩膀。
羅文剛被抓進打投辦的事情，馬上就會傳得沸沸揚揚。
將錢交給羅永剛充當訂貨款的買家得知消息，一定會氣瘋。
羅文剛進去了，這些人的錢也就要不回來。
有氣無處發，有錢無處要的情況下。
萬一有幾個神通廣大的人物咽不下這口氣，羅文剛提前上刑場，的確有這個可能。
午夜時分。
刺眼燈光直直地照射在羅文剛的臉上。
審訊室內煙霧繚繞，兩名工作人員嘴裏叼着煙，手上拿着書。
每當聽到羅文剛沒了動靜，一名工作人員一定會厲聲將羅文剛叫醒。
連續審訊十幾個小時，羅文剛的精神狀態已經到了崩潰邊緣。
從前天到現在，羅文剛水米未進，並且一直未曾休息。
接受這種高強度的審訊熬鷹，羅文剛只想痛痛快快的睡一覺。
“羅文剛，你不交代，大家就熬着，我們每八個小時換一個班，我們陪你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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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看你能熬到什麼時候！”
再一次將羅文剛弄醒，一名審訊人員加大燈光亮度。
“你們兩個王八蛋給我等着！老子要是出去，絕對不會放過你們。”
羅文剛兇相畢露。
時間過了這麼久，胡春麗和牛英豪肯定知道自己被抓進這裏。
二人需要羅文剛挪用公款給他們過關。
自然不會讓羅文剛一直被關在打投辦。
以牛英豪的能耐和手腕，絕對有辦法將自己撈出來。
要再堅持堅持，羅文剛就能逃出生天。
“主任，您還沒休息。”
不一會，審訊室的門被人打開。
看到進來的宋景民，兩名工作人員屁顛屁顛地迎了過去。
宋景民擺了擺手，說道：“羅文剛還沒有交代？”
“沒有，這傢伙看樣子是要頑抗到底。”
“主任，要不要給他上些手段？”
二人問道。
“亂彈琴！”
宋景民臉色一沉，說道：“咱們是打投辦工作人員，不是古時的獄卒酷吏，怎麼能上手段，羅文剛，你現在一定很累了吧？我給你放盤磁帶，放鬆放鬆情緒。”
說罷，宋景民將手上的錄音機放在桌上，讓一名工作人員接通電源。
緊接着，宋主任按下錄音機裏的播放鍵。
羅文剛的聲音隨着錄音機磁帶轉動，從兩個喇叭裏飄了出來。
磁帶播放的內容，任何一段都能要羅文剛的命。
包括吹噓董寧負責的工藝品商店，每天賣古玩，兌換外匯券日進斗金。
從外國人手裏換來多少多少的外匯券？
有了大把的票子，什麼樣的關係都能打通，成爲農機廠書記也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到時，羅文剛是書記，蔣美蘭就是職工醫院院長。
一人之下，無數人之上。
另外。
錄音機裏還時不時傳出男女打情罵俏，放蕩露骨的聲音。
兩名年紀不大的審訊聽得面紅耳赤。
羅文剛膽戰心驚。
知道方林慣於用錄音的方式抓人家的小辮子，羅文剛對此極爲小心。
每天來到自己的辦公室，首先要檢查一遍辦公室裏有沒有錄音機。
對蔣美蘭這個女人，羅文剛也不是完全放心。
每次蔣美蘭拎的包進入辦公室，羅文剛必然要進行檢查。
防的就是錄音這一手。
千防萬防，怎麼還是被人錄了音？
按下暫停鍵，宋景民點燃一支菸，玩味道：“羅文剛，是男人就痛快一點，老實交代吧。”
“熬下去對你，對你的家人，還有農機廠都不會有好處。”
“再告訴你一件事情，就在剛剛，董寧藉口身體不舒服，送他去醫院的路上，董寧突然跳車跑了，畏罪潛逃是個什麼罪名，你不會不知道吧？”
“別以爲董寧跑了，就沒人能指控你，蔣美蘭是新的人證，這盤磁帶就是蔣美蘭交給我們，尋求寬大處理的證據。”
“關於錄音的事情，蔣美蘭已經進行了坦白，這個女人愛慕虛榮，很喫西方奢靡腐敗那一套，聽說小櫻花出了一種小型收音機，她託關係買了一臺。”
宋景民一字一句地說道：“你們兩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互相提防是必然的表現，你懂得提防蔣美蘭，蔣美蘭也怕你過河拆橋。”
“利用小櫻花小型錄音機能夠錄音的特點，將它藏在衣服裏面，偷偷錄下了你說的這些話。”
宋景民從兜裏掏出一份文件。
經過調查，蔣美蘭說的都是真的。
1979年年底，小櫻花的索尼公司，推出一款巴掌大小的袖珍收音機。
具有大型收音機的所有功能，個頭只有成年人巴掌大小。
可以放在身上任何一個位置。
錄音效果比現在的國產收音機還要清晰，安上電池能夠運行數個小時。
羅文剛如遭雷擊，內心震撼得翻天覆地。
頭一次對小櫻花的進口商品，產生了無窮恨意！！！
尼瑪的！
研究什麼不好，非要研究這種袖珍錄音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