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林半點沒覺出初韞和蕭祈安之間古怪的氛圍,見蕭祈安醒了,驚喜不已。
“兄長,你終於醒了!”
蕭祈安收回視線,扯出一抹笑,“阿林。”
“兄長你都不知道,你剛剛渾身是血的樣子有多嚇人,我還以爲再也見不到你了。”蕭林紅了眼眶。
“傻小子,都多大了,還這般愛流淚。”蕭祈安有氣無力道。
他雖醒了,但身體仍然虛弱,從醒來到現在一直沒有喝藥,確實有些撐不住了。
蕭林見狀,忙將藥端出來,“兄長,先喝藥。”
苦澀的藥汁入口,自然牽勾出不可言說的往事,那抹溫軟似乎仍在脣齒間流連,軟舌撬開牙關,把藥汁渡進他的口腔。
一碗藥,喝得蕭祈安面紅耳赤。
還是那句話,好在血色掩映,讓人無法發現他的異常。
見他喝完藥,也不再流血了,蕭林松了口氣,隨手拿起桌子上的軟布,坐在牀邊,拿起蕭祈安的手,給他清理血跡。
蕭祈安皺眉,“這是做什麼?”
蕭林邊擦邊道:“兄長你有所不知,今晨你昏迷後,全身血流不止,我只好一直給你擦拭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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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祈安眸光微閃,“一直是你給我清理嗎?”
蕭林想了想,“我剛剛去熬藥了,溫姑娘和顧大哥留下照顧你,顧大哥應該也幫你清理過。”
可淮之方纔明明不在。
蕭祈安心頭一跳,耳根越發紅了。
兩人說了會兒話,不久顧淮之趕了回來,見到蕭祈安已經醒來,也是大喜過望。
“阿林,你去藥房照看,祈安交給我來照顧就好。”顧淮之笑着說道。
蕭祈安知道顧淮之這是有話對他說,便附和道:“去吧。”
“兄長你多保重。”蕭林說完,又看向顧淮之,“顧大哥,我兄長就拜託你了。”
蕭林走後,顧淮之尋了個地方坐下,方道:“你的病症罕見,我猜測是血蠱發作,用了楚問書給的方子才勉強起了些作用,但因缺少霄寒花,所以效用不大,不過你放心,我已經聯繫紅衣坊,讓他們竭盡全力爲你尋找霄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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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蠱?”蕭祈安面色一沉。
“正是,可惜楚問書昏迷,我也無法得知有關血蠱的更多消息,只能派人去毒心谷打探消息。”顧淮之面色也不好看。
“楚問書昏迷,接着我的血蠱便發作了,這世上真有這麼巧的事嗎?”蕭祈安眯起眼,眸中閃着危險的光。
顧淮之沉聲道:“此事不簡單,既和毒心谷有關,又和蕭月山莊有牽扯,這樣的人,不多見,我會派人去查。”
蕭祈安冷哼一聲,“若查到背後搗鬼的人,我一定要她好看!”
比武大會在即,卻有人橫插一腳,害他險些喪命,蕭祈安有多憤怒,可想而知。
*
血蠱幾乎每日都會暴虐,折磨得蕭祈安生不如死,一日裏只有兩三個時辰是清醒的,不過兩天功夫,他就瘦了一大圈。
但這還不是最壞的情況,最糟糕的是顧淮之派去尋找霄寒花的人全都無功而返。
霄寒花珍貴,數量又少,且不易保存,原本就難得,尋花的人歷經艱險趕到生長着霄寒花的地方,尋遍所有角落,卻一無所獲。
收到消息,顧淮之只覺眼前發黑。
沒有霄寒花,難道要他們眼睜睜看着蕭祈安血盡而死?
蕭林忍不住默默流淚,他看了一眼仍在昏迷的蕭祈安,痛聲道:“顧大哥,我想去漢城爲兄長尋藥。”
顧淮之忍不住擰眉,“霄寒花生長的地方偏遠危險,我找的全是經驗豐富的採藥人,他們都找不到,你去又有什麼用?”
蕭林眼淚流得更歡,“顧大哥,我知道你說的在理,可要我繼續呆在這裏,眼睜睜看着兄長受苦,我真受不了,還不如讓我去爲兄長做些事。”
顧淮之沉下臉,“你安安全全留在蕭月山莊,纔是真的爲你兄長好,難道你要讓他受着病痛折磨,還要爲你操心嗎?”
蕭林被訓斥得啞口無言,負氣跑了。
顧淮之揉了揉發疼的額角,跌坐在椅子上,心中一團亂麻。
“我去找!”
聽到聲音,顧淮之擡頭,見初韞緩步而來,沉聲道:“什麼意思?”
“霄寒花生於漢北山谷,數量很少,但漢北山谷佔地極大,廣袤無垠,採藥人愛惜性命,必然不曾踏足更深的地方,說不定在山谷深處能找到採藥人都找不到的霄寒花呢。”初韞道。
“漢北山谷神祕危險,你有幾條命能去闖?”顧淮之眸色發沉,死死盯着初韞,發現她面上一派淡然。
“我有分寸,不論如何,我不能棄蕭祈安於不顧。”
望着初韞清澈的眸,顧淮之喉嚨發堵。
你竟願意爲祈安做到這個地步嗎?
這句話顧淮之沒有問出口,因爲蕭祈安恰在此時醒了。
“別去!”
“溫初韞,你不許去!”
虛弱至極的聲音,像瀕死之人發出的最後嗚咽,卻偏偏帶了尖銳的焦急。
蕭祈安躺在牀上,胸口輕輕起伏,沒什麼神采的眼睛落在初韞身上,重複道:“不許去!”
每說一個字,彷彿都用盡了他全部的力氣。
初韞擡腳走向他,“你放心,我有把握。”
自那日後,初韞便再沒踏進這間房,最起碼在蕭祈安清醒的時候,從沒見過初韞,如今見她出現在自己面前,蕭祈安竟然有一絲滿足。
他緩慢伸出手,力氣不夠,舉得不高。
初韞見狀,沒怎麼猶豫,蹲下身,正好夠蕭祈安握住她的手。
“別去,聽話。”胸口幾乎被抽乾氧氣,體內肆虐的痛意讓蕭祈安甚至維持不了笑容,只握着初韞的手微微加力,提醒她一定要聽自己的話。
初韞望着兩人交纏的手,眼眶慢慢發紅。
“蕭祈安,你不許死,你答應過我,要幫我報仇,你不能食言!”
少女好像不會說什麼軟和話,明明想留人的心是好的,說出的話卻像責怪。
一向清冷的眸因他染上痛苦,認識到這點,哪怕疼痛猶如刀斧加身,蕭祈安竟在混沌的痛苦中感受到幾絲甘甜。
“好。”他說完這個字,不受控制地陷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