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是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
足足放倒了八個黑衣人,接二連三的悲嚎幾乎嚇破餘下黑衣人的膽,他們躊躇着不敢再動。
“再敢上前,死路一條。”女子冰冷的聲音猶如無常索命。
幾個黑衣人兩股發顫,後背陣陣發冷,恨不得立刻轉身離開,可他們不能,身爲死士,生來便只有服從命令這一個存在的意義,任務失敗,必死無疑,他們只能進不能退。
黑衣人對視一眼,舉起手中劍,衝向初韞和莫行。
見此情況,初韞也不再留情,長鞭纏住一個黑衣人的腰,把他當成沙包甩向其他幾人,短短時間,幾人如疊羅漢一般,跌在地上。
初韞飛身而下,冷冷開口,“說出幕後主使,我便饒你們性命。”
話音一落,所有黑衣人不約而同咬破藏在口中的毒藥,自盡身亡。
初韞始料未及,根本來不及阻止。
眨眼間,十幾條性命消散,她一時愣住,站在原地一動未動,餘暉將她的影子拉長,顯得那般孤寂。
“溫施主,我們該走了。”
直到身後響起莫行的聲音,初韞才如夢初醒,她轉過身,看向騎在馬上,面色如常的莫行。
不染塵埃的佛子哪怕見了十幾個屍體,眸色依舊清可見底,他居高臨下,對十幾個消散的性命恍若未聞,彷彿他們都是草芥,死不足惜。
有那麼一瞬間,初韞覺得在這位佛門弟子心中,她這個同伴的命和那些黑衣人一樣,不足爲惜,畢竟他剛剛可是親眼看着初韞獨自一人對敵而毫無所動。
“他們死了。”初韞聲音發沉。
“貧僧看見了。”莫行回答。
“莫行師父作爲出家人,驟然見到這麼多人死去,竟沒半分惋惜嗎?”初韞出言諷刺。
“生死有命,貧僧無法左右。”莫行開口。
“我沒想殺他們。”初韞留了手,那些人雖然重傷卻傷不致死。
“他們是死士,任務失敗,便只有死,殺死他們的不是施主。”莫行道。
“既然殺死他們的不是我,那是誰?”初韞追問。
“天命!”莫行回答。
初韞聞言止不住笑意,“天命也能殺人?那莫行師父有沒有殺過不該殺的人?還是說你所殺的人都是天命註定,必須要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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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忽然發難,莫行難得沉默,停頓許久,方纔開口:“或許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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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
你不該殺的人,是誰?
莫行不說話了,靜靜看着初韞,“溫施主似乎很厭惡我?”
初韞沒有否認,“我不喜歡沒有心的人。”
蕭祈安和顧淮之最起碼還有在乎的人,可莫行卻與他們完全不同,他不在乎任何人,包括他自己,所以當初他能爲了一己之私對毫無利益糾葛的原主痛下殺手,所以哪怕皈依佛門十七載,他依舊學不來寬容。
這樣的人太可怕,不破不立,初韞想刺激他一下。
聞言,莫行陷入更長久的沉默。
“沒有心……”他輕聲呢喃,聲音很輕,很快散於風中。
“溫施主,走吧,再不走,飛花城便關門了。”莫行說完這句話,不再等初韞,駕着馬前行。
初韞翻身上馬,跟在他身後。
落日餘暉灑在兩人身上,在地上投出兩道長長的影子。
馬蹄踩在地上,噠噠聲不絕於耳,趕了近一個時辰的路,兩人終於在城門落鎖前進入飛花城,尋人問了路,很快找到福康樓所在之處。
“兩位客官,請問是打尖還是住店?”小二迎上前來。
初韞取出令牌,並未說話,小二反倒一驚,面色乍變,四下看看,見無人注意,放低聲音對初韞道:“請隨我來。”
小二領着初韞、莫行上了三樓,行至一間房門口,停下腳步,擡手叩門,三長兩短,似乎有自己的規律。
他叩完門,下一刻屋內傳來三下敲擊聲。
小二接着叩門,這回是三短兩長。
暗號對完,房門始開。
小二躬身道:“兩位請進。”
初韞和莫行走進房門,一位中年男子笑臉盈盈,立在屋子中央,看着他們。
“不知小人可否看看兩位的信物?”中年男子開口道。
初韞拿出令牌,隨手一扔,中年男子接住令牌,看清上面的字,瞳孔微縮,忙上前幾步,拱手行禮,“小人孔自成,但憑兩位貴客吩咐。”
“蕭月城外十里地處,有一羣黑衣人的屍體,我要你把他們妥善安葬,並查清他們身後效忠之人是誰,另外我要傳信回蕭月山莊,你可有門路?”初韞道。
“有,姑娘請隨我來。”孔自成引初韞來到桌前,拿出上好的筆墨,鋪陳在桌上,“姑娘書寫完,在下便會派信鴿將信傳回。”
初韞瞭然,“多謝。”
她伏在桌岸上寫字,自然沒注意到立在一旁的莫行復雜的眸色。
生死有命,她又何須在意那幾個必死之人的身後事。
初韞將信裝好,對着孔自成道:“爲我和這位師父安排兩間房。”
“是,姑娘稍等,很快便有人帶兩位前往客房。”孔自成退下。
“姑娘何必多此一舉。”莫行忽然開口。
不用問,初韞也知道莫行說的是什麼事,她站起身,傾身向前,忽然湊到莫行面前,聲音隨之響起,“本姑娘樂意,你管不着。”
少女如玉的面容近在咫尺,長而翹的睫毛根根分明,莫行忍不住後退,輕輕呵斥,“姑娘自重。”
初韞猛然收回身子,隨口點評,“無趣。”
莫行眉心微蹙,擡眸看向初韞,卻發現少女秀眉輕佻,一臉玩味,臉上的神采鮮活靈動。
從未有人如她這般,舉止無常、行爲反覆,莫行一向無喜無悲的心湖泛起輕微不悅。
不及他說話,門外傳來小二的聲音,“客官,房間已經備好。”
接着莫行便見初韞視他如無物,徑自從他身前離去,連個眼神都奉欠。
少女的裙襬很快消失在視線範圍。
莫行一口氣堵在胸口,十七年來,他的心緒從未如此波折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