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言川很難說明那時一種什麼感覺，之歲爲人治傷的時候需要近距離撫摸傷口，這些他都知道，因此並沒有拒絕她的觸碰。
但他沒有想到當之歲撫上他傷口的時候，是這樣奇怪的感覺，冰涼中帶着灼熱，隱隱又泛着癢意。
顧言川微微皺眉，壓下心中的不適，垂着眸，斂去眼中所有的神情。
之歲也沒看他，認真地運轉異能爲他清理傷口，眉眼間透着虛弱，眼神卻很認真。
她一貫如此，做什麼事都很認真，從不敷衍。
水系異能很柔和，慢慢地、一點點地滲入顧言川的肌理，他能清楚地感受到水流在他肌膚裏遊轉，撫平他泛疼的神經，柔和而又親切，很想之歲給人的感覺。
思及此，顧言川微擡眼眸，注視着之歲，她直着身子，低下頭，看着他的傷口，從顧言川的視角看，只能看到之歲烏黑的發頂，淡淡的陽光照在她的頭髮上，散着薄薄的金光，爲她的頭髮染上好看的金色。
微卷而翹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陰翳，幾縷秀髮垂在臉側，此刻的她，溫柔的出奇。
顧言川也第一次得到了她的溫柔對待，那是一種獨屬於他的溫柔。
他的心有一點軟，下一刻，意識到自己的心緒，他眉皺得更緊，形成一個深深的“川”字。
嗯，面前的女子確實很會討人喜歡，短短時日，也能讓他軟化，顧言川覺得更有意思了，他很期待和她接下來的相處，很期待撕開她的面皮，看看她皮下是什麼樣子。
楚之歲，好不容易纔找到你這樣有意思的玩具，你可千萬不要讓我失望啊。
顧言川眉心舒展，嘴角甚至勾起一抹笑，眼中閃過玩味，盯了之歲許久，在意識到傷口快要痊癒的時候，他慢慢閉上眼，斜靠在牆上。
之歲擡起頭的時候便看到正倚着牆假寐的顧言川，他的面色已經不像之前那麼蒼白，透着點點紅暈，顯然體力已經漸漸恢復。
之歲輕笑，也沒叫他，復靠上牆壁，閉起眼假寐，享受這片刻的安寧。
末世已經出現好幾天了，她和隊友倉皇逃竄，躲躲藏藏，每天都睡不踏實，睡覺的時候都拿着武器，唯恐喪屍突然出現。
有的時候看着滿地的屍體，在街上游蕩的喪屍，空無一人的超市、房子，之歲都會生出幾分不真實的感覺。
每每看到那些喪屍面上流着血，皮膚髮青發紫，眼神空洞，全然沒了人的模樣，之歲的心便狠狠地揪起。
那樣提心吊膽、那樣驚魂心顫的日子，實在耗費心力，之歲縱然心理強大，堅韌如蒲葦，還是感到窒息。
像現在這樣躲在一隅，慢慢放空自己的時光實在太難得了，她倍感珍惜。
兩個同樣有着精緻面龐的人並肩靠在牆上，陽光打在他們身上，暗色背景，忽生豔麗，他們便像是暗夜裏生出的靡麗的花，是絕處逢生的希望，也是一隅暗遠的姝色。
遠遠看去，之歲和顧言川竟那般般配，不僅僅是容顏的相配，更是靈魂的合拍，他們都有一種疏鬆和緩的鬆弛感，即便是在這不算好的空間環境下仍能保持自己的風度和節奏，不怨懟、不失落，平靜地面對，從容地適應。
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默契地享受這片刻時光。
歇了半個多小時，之歲感受到後腦的傷口好得差不多了，便睜開眼睛。
之歲很慶幸，末世來臨，她很快便覺醒了異能，利用異能，雖然艱難但好歹還是活了下來。
水系異能可治癒傷口，也可凝成冰錐攻擊喪屍，是很厲害的一種異能了。
在她受傷的時候異能會慢慢治癒她的傷口，是以之歲才順着心意，稍事休息，現在傷差不多好了，她也該啓程去找陸思明還有她的隊友了，她很擔心他們。
陽光雖然微弱，但還是有些刺眼，陡然看見這一絲光亮，之歲忍不住伸出手去擋，總算讓眼睛好受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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調皮的陽光透過之歲的指縫，逸散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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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手很美，指如削蔥根，纖長白嫩，在陽光照耀下泛着瑩瑩暖光，更顯嬌嫩。
顧言川睜開眼便看到這樣一副場景，之歲舉着手擋在眼前，小手瑩潤白皙，眸中星光點點。
她似乎是覺得這一刻的陽光很美，生出趣味，五指並起又合攏，合攏再並起，週而復始，於是陽光也配合她，一下打在她臉上，一下又跑得不見蹤影，她便也跟着笑，笑容清淺好看，如月華傾斜，光照萬里。
顧言川覺得好笑，她怎麼說也成年了，平日裏行爲舉止也都很得體，怎麼今日竟做這小孩子的舉動。
可不得不說，之歲精緻的面容配上眼底的純淨透亮，做出這富有童真的舉動竟也意外的好看養眼，甚至有些可愛。
顧言川心思淡漠，但對好看的事物還是肯容忍一二，於是一言不發地看着她，沒有出言催促。
之歲惦記着陸思明等人，倒沒有心思玩耍，她傷的是後腦，牽動着眼睛也有些難受，這麼做只是爲了讓自己的眼睛更加適應光亮。
若是她知道顧言川在心中把她的這一舉動當成是玩樂，非要和他好好辯上一番。
等眼睛徹底適應光亮後，之歲轉頭看向顧言川，“你醒了，傷好些了嗎？”
顧言川點頭，示意自己已經沒事了。
之歲笑起來，“那便好，既然如此，我們就快些出發吧。”
“出發？”顧言川吐出兩個字，不是很理解之歲的意思。
“雖然我最後把喪屍引走了，但是說不準思明他們會再次碰到喪屍，我有點擔心，想回去找他們。”之歲解釋。
“你要去哪裏找他們？”顧言川心底微沉，面上卻不動聲色，他好不容易讓之歲落了單，接近她，怎麼可能輕易讓她脫離自己的掌控。
“我們不是約定好了，若是隊裏的人不小心走散了，便回到倉庫那邊集合嗎？”之歲眨眨眼，不解地說道。
顧言川微愣，淡淡道：“哦。”
“我剛剛沒反應過來。”不知出於什麼原因，他又補了一句。
之歲點頭，表示理解，“沒事，你受了傷，忘了也正常。”
顧言川滿臉黑線，他又不是和她一樣傷了腦子，怎麼就正常了？他只是不想聽那些人廢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