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柔往後靠着,雙手捧着腦袋,所有情緒緊繃着,眼淚不爭氣的從眼眶裏涌落,深深刺痛着她,讓她近乎喘不過氣。
宛若擱淺在海岸上的魚,無助,絕望,被無邊的黑暗將她籠罩。
過了不知道多久,陸柔身上泛起一股雞皮疙瘩,如同被萬千螞蟻啃噬一般,她手忙腳亂的從凹槽裏找到鎮定藥,生生吞下,紊亂的氣息,才逐漸穩定,沒有失控。
最近,她抑鬱症好像又開始復發了……
接着幾天,傅時深每天都會到醫院裏看小寶。
皆是在中午的時間段,像是特意掐準了陸柔來看小寶的時間點,特意在等她的到來,只爲了多看她幾眼,多跟她相處。
陸柔一如既往地無視他,不想跟男人多有接觸。
令她慶幸的是,傅時深倒是沒有再跟之前那般,糾纏跟着她。
私底下,蘇姐曾試探問過陸柔跟傅時深的事,隱隱有替傅時深說話之嫌。
起初,陸柔還會轉移話題,當作聽不出蘇姐的意思。
次數多了,陸柔便沒再裝聾作啞,只說:“都過去了,蘇姐。”
在喬公館做事多年,又一直照顧陸柔跟小寶,蘇姐不傻,自然聽得懂陸柔的意思。
蘇姐照顧陸柔將近十年,她看得出,陸柔其實並沒有放下傅時深,心裏頭還念着愛着。小兩口的事,她也委實不清楚發生了什麼。
前段時間明明還好好的,怎麼突然間就鬧分手了。
並且,傅時深那模樣,分明就是還愛着陸柔,且小寶也是很喜歡傅時深這個‘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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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姐看着陸柔長大,這些年她過的太苦,現在好不容易遇到一個真心疼她,與她相愛的男人。蘇姐實在不忍心見她整日悶悶不樂,又回到之前那種狀態。
這日,陸柔又來看小寶,蘇姐還是大膽一回,苦口婆心勸道:“柔小姐,我只是個傭人,你們主子的事,我也不好多說什麼,但我看小小姐是真的很喜歡傅先生。蘇姐這把年紀了,別的不懂,看人還是會看幾分。我看傅先生對小小姐是出自真心地疼愛,也是很珍惜你。戀愛期間,難免會有些口角矛盾。只是遇到一個真心喜歡的人,實在難得。有什麼事情,又是不能好好解決的呢?柔小姐你一直不願意提,但其實你心裏對傅先生也沒放下對吧?既然如此,柔小姐不妨再給傅先生一次機會?感情這種事,可遇不可求。萬不能一時意氣,免得將來後悔。”
蘇姐說的是實話,也是真的爲了陸柔好。
她這樣子,分明就沒有放下傅時深。
從前感情又那麼好,突然間鬧分手,還是如此決絕。蘇姐是怕她將來後悔,才越矩勸導她。
陸柔沉靜着,反問一句:“蘇姐,你是真的不知道我爲什麼要跟他分手嗎?”
蘇姐聞言一愣,忽然想到早前的風言風語。
原因,她是略有耳聞的,但並不清楚其中詳細。
陸柔苦笑一聲,那張漂亮絕美的臉龐,如同毫無波瀾的湖面,情緒莫測:“他是小寶的親生父親。”
“什麼?”蘇姐驚訝的一下子瞪圓了眼睛,滿是驚愕和一絲不可置信。
傅時深是小寶的親生父親?
“這……這……”
蘇姐吞吞吐吐,驚訝的竟是說不出話來。
陸柔將她的情緒收進眼裏,動了動脣角,她說:“蘇姐,我知道你是真心關心我,真的爲了我好。但我知道我在做什麼,你也不用再勸我。”
儼然,不想再談及此事。
蘇姐完全沒有料到這一層,作爲當年事情爲數不多的知情者之一,蘇姐自然也知道,十八歲被迫懷上陌生男人孩子這件事情,對陸柔打擊有多大。
要沒那件事,陸柔本應該有更美好的人生。
而不是像現如今這樣名聲狼藉,不依靠着藥,都難以維持正常生活。
本以爲終於有個真心疼,可以保護陸柔的男朋友,沒想到,竟是當年害的陸柔至此的罪魁禍首。
還真應了句話,造化弄人。
思及此,蘇姐不由愈發心疼陸柔,原本想勸她跟傅時深複合,再給他一個機會的話,蘇姐亦是不再能說出口。
……
晚飯是在喬家喫的,破天荒的,竟是都在。
因着喬越的緣故,飯桌上誰也沒多說什麼,或者挑刺找陸柔麻煩。
一頓飯,喫的‘和諧’又詭異。
晚飯喫完,陸柔猶豫再三,才下定決心到書房裏找喬越。
喬越正處理着還沒忙完的公事,看到敲門進來的陸柔,眼裏閃過一絲驚訝,長指闔上文件,他長條交疊坐了起身,雙手合十放在桌上:“小柔。”
“大哥,打擾到你了嗎?”
“沒。”喬越莞爾,示意陸柔過來坐。
陸柔走到沙發裏坐下,低着頭一會,她開門見山道:“大哥,我想好了。你之前說的沒錯,小寶確實需要個安靜的環境修養。我決定,陪小寶都國外養病。”
這個結果,像是在意料之中,又像是在意料之外。
喬越安靜的看着陸柔一會,他起身到陸柔身側坐下,深邃的眼眸盯着她:“真的決定好了?”
陸柔頷首,嗯了聲。
沒有更多的話,意思再明確不過。
她不走,傅時深不會死心的。
她實在不願意再跟傅時深接觸。
逃避,不是她的性格。
可現在,她卻剩下逃這一條可走。
她可以騙別人,可騙不了自己,她其實還愛着傅時深,可越愛,她就越恨。
恨傅時深對自己造成的傷害,更恨她自己連恨都不願意去恨他!
更做不到,可以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若無其事再繼續跟他在一起。
種種情緒交集,她快要把自己壓垮,快要把自己折磨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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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越尋思了下,問陸柔:“想什麼時候走?”
陸柔咬着脣:“我問過醫生,半個月左右小寶就能出院了。”言下之意,便是等小寶身體恢復的差不多,再走。
“好。”喬越答應她,落在陸柔的目光有幾分複雜,原本想說什麼,遲疑了下,喬越又沒說。只道了句:“柔兒,有什麼事情可以跟大哥說,別什麼都壓在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