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太后聞言一臉不可置信。
她第一次約顧老先生見面，顧老先生赴約了，她以爲他心裏有她。
後來，顧老先生和顧老夫人在一起，她就認爲是顧老先生移情別戀，和顧老夫人一起背叛了她。
此時聽到顧老先生的話，她才明白，顧老先生的心裏真的從未有她。
連她第一次邀約，顧老先生都不想赴約。
而先帝之所以想見她，她知道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爲她的身份。
當時她家世顯赫，她的家族勢力能幫到先帝。
“你撒謊！這絕不可能！這是你爲你們背叛我找的藉口！”
太后已經看清了真相，可她依舊不願意承認。
她若是承認了，又該如何面對這三十餘年執迷不悟的自己？
她不能接受是自己錯了。
她不可能有錯，錯的都是別人。
“事到如今，我還有找藉口的必要嗎？”相對太后的歇斯底里，顧老先生十分的冷靜。
太后滿臉怒意，卻又無言反駁。
“先帝看中你，不僅僅是因爲你的家世，他對你是真心的，你與他成親那些年，應該能感受到他對你的好。”顧老先生道。
太后依舊沒有說話。
她當然知道先帝愛她，不然，以她做的那些事，她早就死了。
可先帝依舊選擇原諒她，包容她。
但，感情就是如此奇妙。
她愛顧老先生，顧老先生不愛她，無論她做什麼，顧老先生都不會多看她一眼。
先帝愛她，她不愛先帝，無論先帝爲她做什麼，她都不會有一絲的心動。
更甚至，她恨先帝。
“太后娘娘，你一直癡迷不誤，沒有珍惜身邊人，還毀了我們一家人的幸福，你可有一絲後悔？”顧老先生問。
“後悔？”太后擡眸冷笑，“我爲何要後悔？我做錯了什麼我要後悔？”
她臉上沒有一絲悔意。
當年，她家族強大，她自小聰慧過人，是家族裏面的驕傲。
只要她要的東西，家族裏面的人都會捧到她面前來，也就養成了她強勢傲慢的性格。
可是，感情是最勉強不得的。
顧老先生是她如何努力也得不到的男子，是她人生失敗的見證。
她並不認爲自己做錯了什麼，相反，她還覺得自己那麼努力追求顧老先生，顧老先生竟然不識擡舉，愛上了家世背景才華都不如她的顧老夫人。
這叫她怎能不恨呢？
“我來時盈盈曾叮囑我，只要你有一絲悔改，看在你們曾經是姐妹的份上，她都不會讓你承受她曾經受過的苦。”
顧老先生目光凌厲，“可盈盈低估了你的無恥，卑鄙，你貴爲太后，行的事卻不能稱之爲人，你要爲你做的事付出慘痛代價！”
這是顧老先生第一次罵太后，他的話像是一把尖銳的刀，狠狠地紮在太后的心上。
太后看着顧老先生鄙夷的眼神，心裏憤怒又痛苦。
被自己愛的人唾棄，這是一件極其悲傷的事。
她到底是有多不堪？才讓顧老先生連正眼都不瞧她。
“顧長河，你是要殺了哀家？”太后一臉冷笑，“哀家是皇上的養母，你殺了哀家，皇上爲了孝道和名聲，他不會放過你，也不會放過你的外孫女！”
“現在就讓你死太便宜你了！你害死了我女兒，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顧老先生朝門外道，“顏兒，把人帶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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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聲音落下，房門從外面被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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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顏邁步進來，雲城走在她身後，還押着一個人。
此人一見到太后就大聲喊，“母后，救命啊，母后！”
太后打量眼前的女子，女子勾着身體，披頭散髮，瘦如枯木，面似黑炭。
“你是慧兒？”
太后一臉驚訝，可普天之下，叫她母后叫得如此真誠，可憐，又委屈的，只有她的女兒，謝雲慧。
自從謝雲慧被廢了長公主的封號趕出京城以後，她再也沒有見過她。
她派了很多人出去找都沒有音訊。
只是，眼前這個堪比乞丐的女子怎會是她那嬌貴的女兒呢？
“是我，母后，我是慧兒。”謝雲慧想要奔向太后，可雲城押着她，她跑不了。
太后看着謝雲慧，如果不是謝雲慧喊她，就是謝雲慧站在她面前，她也認不出來。
可想而知，在這數月期間，謝雲慧遭受了什麼樣非人的折磨。
“安平郡主！”太后厲聲喝道，“你放開我女兒，你有什麼仇恨衝我來！”
難怪她一直找不到謝雲慧，原來是被沈顏囚禁了。
“太后娘娘心痛了？”沈顏笑容冰冷，目露寒光。
“你心痛你女兒，我和盈盈也心痛我們自己的女兒，太后娘娘，因果輪迴，你可有想過一天，你的女兒會落到我們的手上？”顧老先生紅了眼眶。
他們夫妻此生唯一的愛女，死在了太后的固執和自以爲是中。
他恨極了太后。
“你們！冤有頭，債有主，我女兒是無辜的，你們放了我女兒，衝我來！”
太后心如刀割，她看着謝雲慧滿眼擔憂，她不愛先帝，但是，她愛她的女兒。
那是唯一和她有血脈相連的人，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
她的女兒曾經陪伴她在喫人不吐骨頭的深宮，度過了多少孤獨的日子，是她的精神依靠，她不能失去她。
“太后娘娘，我娘從未害過你們母女，她纔是真正無辜的，你女兒可不無辜，她害了我娘，又害了我，今天，我們新仇舊賬一起算！”
沈顏一把抓過謝雲慧，朝她腿上踢了一腳，謝雲慧尖叫一聲，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她長期被囚禁在陰暗的地牢，沒有見過陽光，從未喫過飽飯，沈顏只讓她餓不死。
而且，三天兩頭還要被打一頓。
長期的營養不良，讓她渾身骨頭都變得特別脆弱。
剛剛沈顏那一踢，直接踢斷了她腿上的骨頭。
她往下一跪，膝蓋的骨頭也碎了。
她渾身大汗淋漓，淚流滿面，躺在地上嘶喊，“母后，快救救我，我要死了，娘啊！我的骨頭都斷了！”
太后看着謝雲慧悽慘的模樣，一直剛強的她終於服軟了。
她淚流滿臉。
“你們要我怎麼做才肯放過我女兒？”太后語氣裏盡是悲傷。
“除非我娘能死而復生！”沈顏語氣冷漠。
太后怔住，語塞，人死了，怎可能復生？
“顏兒，動手吧，你娘已經等得太久了。”顧老先生神情滄桑。
這一瞬間，他彷彿蒼老了幾十歲。
“是。”
沈顏話音落下，舉起了手中的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