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這種圖案,是印刻在百姓骨子裏的恐懼。
但凡沾染過的,都沒什麼好下場。
最主要的是那玩意太複雜,她不想繡。
帝王挑了挑眉,反問,“怎麼,不敢繡?你都已經駕馭天子了,區區幾塊龍紋,怕什麼?”
“……”
他這是什麼歪理?
雲卿瞪他一眼,鬆開他的腰從他懷裏退出來。
“確實沒甚好怕的,那就繡吧。”
說完,她又撈起牀邊的外袍幫他穿戴,然後繫好腰封。
等青蘭端着洗漱用品進來後,又服侍他洗漱,爲他束髮。
兩人看着鏡中倒映出來的面容,又吻到了一塊。
不知過了多久,當青蘭第五次在外面催促,兩人才依依不捨的分開。
“陛下趕緊回宮吧,別誤了時辰。”
蕭痕撫了撫她精緻的臉蛋,溫聲囑咐,“龍紋的工藝繁瑣,還是別繡了,免得傷了眼睛,你就縫尋常的衣物。”
雲卿笑了笑,踮起腳吻了吻他的下巴,“我在這裏等你回來。”
“……嗯。”
送走皇帝陛下後,雲卿也沒了睡意,索性穿戴洗漱。
她知道昨晚的永寧侯府一定不太平。
換做以前,她肯定是要徹夜坐鎮侯府的。
可如今不一樣,阿錚他有能力有手段,只要給他足夠的人手,他定能將一切辦得妥妥當當。
她若插手,反而會讓他束手束腳,這樣只會耽誤他成長。
天知道她有多希望他快點成長起來,早日接管雲家軍,成爲像父親那樣的諸侯,震懾盛京各大家族。
用完早膳,天已經大亮。
正當她準備去暖閣縫製衣袍時,靈鳶悄無聲息的從窗口翻了進來。
“姑娘……”
雲卿見她風塵僕僕,身上似乎還有血腥味,忍不住蹙眉問:“昨晚鬧得很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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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鳶點點頭,“二房僱了二十個頂尖殺手去柳家莊刺殺芸娘,屬下費了好大力氣纔將他們一網打盡。”
雲卿聽罷,忍不住嗤笑出聲。
事已至此,二房竟然還想着斬草除根。
這一家子不死,將會後患無窮。
“世子打算怎麼處置他們?”
靈鳶頷首道,“世子說再找找別的罪證,爭取一次將他們給摁死。”
雲卿‘嘖嘖’了兩聲,“那小子胃口還挺大的啊,上來就是絕招,
這樣也好,他若是不收拾他們,就只有被他們收拾的份了。”
說完,她斟酌了片刻後又補充,“以後這些事情不必向我稟報,
你做世子的暗衛首領期間,只需奉他爲主,聽他調遣即可。”
靈鳶應了聲‘是’,又悄無聲息的從窗口躍了出去。
“姑娘。”青蘭踱步走進正屋,“姚府的表少爺到了,說有事與您相商,如今在會客廳候着。”
聽到‘表少爺’三個字,雲卿的臉色微僵,腦海裏不禁浮現出過往那些相處的畫面。
靜默片刻後,她踱步朝外面走去。
青蘭有些擔憂的看着她的背影,並不是擔心她排斥表公子,而是……
穿過迴廊來到前院,剛踏上石階,就看到不遠處的屋檐下立着一抹如同芝蘭玉樹般清貴無雙的身影。
姚華!
人如其名,才華橫溢滿腹經綸,他與安國公府的世子程霖被譽爲盛京雙傑。
建康十八年秋,先帝欽點姚華爲文狀元,程霖爲武狀元,文武合璧,曾一度名揚天下。
天聖元年,今上將姚華調往京兆府任參事,不出半年,他便屢破奇案,陛下知人善用,破格提拔他爲四品少尹。
雖然這個官職比不上程霖的正二品御林軍統領,但要知道他乃文官,上限是程霖比不了的。
而且年僅二十二就做了四品少尹,還是京兆府這種天子直隸的衙門,放眼整個帝京也是獨一份的。
至於程霖,人家是今上伴讀,天子近臣,論與陛下的交情,誰能比得了?
也就一個姚二公子能分庭抗衡。
如今內閣那幫老臣在私底下都會稱姚華爲‘少年卿相’,可見對他的期望有多高。
南陽侯府二房的嫡公子,建康末年的狀元郎,不出意外的話,日後定能入閣拜相,位極人臣。
短暫的失神過後,雲卿提着裙襬踏上石階,穩步朝廊下的郎君走去。
“表兄光臨,雲卿有失遠迎,還請海涵。”
負手而立的男子緩緩轉身,露出了一張英俊的面容。
雲卿覺得吧,先帝的眼光多少有點問題,不然當年爲何欽點裴玄爲探花?
表兄明明比那廝長得更俊好不好。
不過話又說回來,狀元乃殿試第一,更配表兄的才華。
姚華踱步迎向她,語調平緩道:“我去侯府尋你,門房說你不在府上,我就猜你來了這裏,便馬不停蹄的趕了過來,不怪你。”
雲卿怔了怔。
他是怎麼知道這別院是她落腳點的呢?
這大概得從五年前說起……
當年她聽說百花樓裏的桃花釀好喝,便女扮男裝去湊熱鬧。
結果酒太烈,半壇下去就喝得迷迷糊糊的。
中途有個登徒子見她長得俊,起了歹心,抓着她就往二樓的廂房裏拖拽。
她一邊掙扎,一邊用暗號聯繫靈鳶。
結果沒等來靈鳶,倒是她這位風光霽月的表兄突然現身,將她從魔爪中解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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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吧,他的臉色挺難看的,壓着聲音問:“是送你回去挨訓,還是與我去南陽侯府?”
被他這麼一嚇,醉意跑了大半。
她爹要是知道她混進青樓裏喝花酒,還不得狠狠抽她一頓,然後關她個大半年?
“不能去侯府!你別送我去侯府。”
表公子冷哼出聲,“你這般離經叛道,還怕姨父抽你?”
那種時候,她哪敢頂嘴,只一個勁的求他將她送去永興街的別院。
最後抵不過她軟磨硬泡,他將她送到了這裏。
後來他也登門拜訪過數次,知曉她把這當成了第二個家。
“進來說吧。”扔下這句話後,少尹大人率先走進了廳堂。
雲卿立在原地,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鼻子,偏頭問身側青蘭:
“這好像是我的宅子吧?他怎麼能這般理直氣壯的邀我進去?”
青蘭忍着笑,“您忘了,表公子以前每次來這裏,都沒把自己當外人。”
“……”
雲卿只覺頭疼。
說實話,她看到她這表兄,心裏有點發怵。
這人知道她太多太多的祕密了。
好在老爹已經病故,他沒處去告狀。
走進廳堂後,她在他對面坐下來,試探性的問:“表兄尋我何事?”
姚華伸指在桌案上輕輕敲了幾下,不答反問,“前幾日關進京兆府大牢的那個少年,是你胞弟?”
雲卿心下一驚。
他是怎麼知道的?